中间礼亲王命人往清晖园方向去看了好几趟,可一直没看到圣
() 驾。
眼看着天光大亮,礼亲王眉头直皱,正想再遣人去看,便有人匆匆来禀:“圣驾来了,已经到五里外了!”
等在新红门的众臣已经等得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闻言,不由精神一振,齐刷刷地极目望去,街道的尽头,明黄色的九龙曲盖以及天子旌旗摇曳着进入众人的视野中。
皇帝的大驾卤簿终于到了。
群臣簇拥在礼亲王与怡亲王之后,纷纷躬身作揖迎接圣驾。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百道喊声整齐划一地重叠在一起,似雷鸣般震天。
梁铮亲自挑开了龙辇的帘子,着一袭玄色袞衣,头戴十二旒冕的皇帝就坐在金灿灿的龙辇中,十二旒五彩玉珠似帘子般垂在他苍老消瘦的面庞前,衬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皇帝沉沉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众人,目光在人群中的卫国公身上停顿了一瞬,一手摩挲着左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问道:“太子呢?”
按照古礼,此时应当是由太子率群臣叩拜皇帝,以示父子情深。
其实,其他官员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太子爷呢?
只不过,想归想,谁都知道皇帝与太子父子不和,便没人不开眼地主动去提这件事,只当作没这回事。
回应皇帝的是一片沉默。
皇帝目光所及之处,每个官员都低下了头,只除了礼亲王与卫国公。
礼亲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当没听到皇帝的问话,对着龙辇中的皇帝拱了拱手,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皇上,时辰不早了,赶紧摆驾太庙吧,万一错过了吉时,不利于国运。”
徐首辅也跟着附和:“王爷说的是,请皇上摆驾太庙。”
皇帝来回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呵呵”冷笑两声,喊道:“宁王,扶朕下辇。”
原本站在礼亲王后排的宁王立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昂首阔步地来到龙辇边。
他粗鲁地挤开了梁铮,亲自搀着皇帝的手下了龙辇,再将皇帝扶上旁边的一架肩辇。
“起驾!”
随着内侍拖着长调子的一声高喊,那肩辇被前后两个内侍稳稳地抬起。
庄重的礼乐声在皇帝穿过新红门的那一刻奏响,弥漫起一股肃穆的气氛。
内侍抬着肩辇不紧不慢地往前缓行,一路穿过正红门,睿功圣德碑楼,龙风门,一直从隆恩门的中门走过。
后方的文武群臣浩浩荡荡地跟在皇帝的后方,一起步行至隆恩殿外。
冬月的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已有了几分刀锋般的锐利。
肩辇停在了前殿外的青石板地面上,皇帝又在宁王的搀扶下了肩辇,群臣下跪,礼官唱报。
皇帝两腿虚浮地往前走着,每一步都微微颤颤,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若非是宁王搀着他,他怕是连站也站不住。
在众臣的目光中,皇帝慢吞吞地迈入了隆恩殿,喘息急促,身子簌簌抖着。
钟鼓齐鸣,气氛愈发庄严。
礼亲王、怡亲王等宗室王亲也跟在皇帝后方进了隆恩殿,与皇帝一起跪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其他文武大臣与勋贵等都跪在了殿外的青石板地面上。
隆恩殿内,跪在最前方的皇帝仰首看着前方,金漆神座上摆放着一列列牌位,这是大景朝历代皇帝和皇后的牌位,香炉中飘起袅袅青烟。
皇帝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在了最下排刻着先帝谥号的牌位上。
他登基快二十二载了。
他没有辜负先帝临终时的嘱托,这大景在他的治理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他自认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列祖列宗。
“皇上。”礼官恭敬地将三炷点燃的香交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举着香郑重地对着牌位磕头叩拜,香柱上冉冉升起的白烟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将手中的三炷香捏得更紧。
现在,朝中有奸佞乱国。
卫国公府筹谋几代,想要谋取大景江山。
一缕烟飘入皇帝的眼眶,眼中一阵刺痛,被激出一片泪雾,心头恨意翻涌,似有一头猛兽在他浑浊的瞳孔中叫嚣不已。
他堂堂天子乃天下之主,却被群臣所弃,被顾延之与顾非池这对父子逼得不得不避走清晖园。
皇帝心头憋屈不已,喉头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