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秀从厨房里走出来,立在院子里,一面擦着手,一面蹙着眉看着这边。
虽然王小石掩饰的极好,王芝秀依然从不起眼的细微处察觉到弟弟心绪烦躁。
离开庄子这些天,过户铺子,上户籍,开门迎客,香草绳和刺绣生意
交际的人员复杂,处置的事务肴杂,看似又忙又乱,实际都没脱出王小石的预判,在按部就班达成筹措粮食的目的。
就连暂时歇业,也是没脱出了预想,是顺势而为。
昨日向晚时分接待了几位客人,随后,先期铺好的一切全出现了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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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人都离去之后,与他们亲近的童掌柜,曾婆子等七个妇人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随后对面县衙也来了人,陶掌柜等自觉在县里算个人物的,陆续也都跑来,表示关切,发表自己的看法。
众人聚在小城十字街口,七嘴八舌,连猜带瞎想,扯得没边没际。
粮店的郑掌柜本就是个持重的性子,眼见才有点样子的大骨汤铺子,一转眼成了堆破烂。
听了几句闲话,王家姐弟这是时运不济,命里的灾殃来了,倒霉事连着线,后面还不定遇到啥呢。
心里不免起了波澜,私下里找童掌柜帮忙传话王家姐弟,赊十五石粟米的事,先放一放,缓一缓。
郑掌柜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要瞅着这王家姐弟把买卖做起来,才敢安心赊粮。
王小石暂时歇业,趁机给庄子先送回去一批粮食的构想,就没了着落。
有曾婆子她们热心帮忙,刚入夜已经将铺子里清理出来。
打烂的桌椅碗碟收拾容易,补充也不难;像是被犁过一遍的地面,几个妇人就没了办法。
几人商量着连夜去求亲戚家的男人们过来帮忙。
还是王小石拦住了她们,说不用她们费心,已经约好了阿信和徐铁蛋,明天给房顶补漏,顺手就把地面也给修补了。
日上三杆,阿信和徐铁蛋人影也不见一个。
“十八,装上马鞍,骑出去转转。”王芝秀故意怂恿着弟弟。
王小石有些心动,在庄子里别说是骑高大的‘花花’,他亲手接生,看着长大的黑驴‘喜鹊’,庄户们都不会让他骑乘。
扭过头,看到姐姐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姐弟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王小石送上个开朗的笑脸。
他举起缠裹着肉色丝布的右手,说道:“今早少下了三根针,要抓紧时间,把事办完了,撵在正午前,还要补上。”
手上用来封穴闭脉的银针影响到手的灵活,每有必须用到右手的时候,他会少下几针,每次的时间不能太久。
计划中画刺绣用的新花样,给青瓦片行针,已经做过了,后面还有第一次大批量配的浸泡艾草的药液,需要边观察边做些微调。
另外,铺子再次重新开业,继续用上东拼西凑的桌椅柜台显然不合适。
既然要修补屋顶,修缮地面,索性将整个铺子重新设计装修。
地砖,屋面,墙面,桌椅,柜台,统筹在一起,做一番规划。
爬高上低,丈量尺寸可以别人代替,规划图却必须他亲自设计。写写算算,量量画画,都离不开用到右手。
“都到了这时候了,小徐和阿信还没来,大砖头的体格,上房顶又不合适。
不然,就缓上一日。”
王秀芝的话刚说出口,隔着院门,曾婆子扯着大嗓门接上了话。
“徐铁蛋还没有来?我这就去找他。”
曾婆子七人各带着小姑娘们拎筐背篓正好走到门外,她将挎着的装满晾晒好艾草的大筐就地放下,扭着粗腰甩着手去了街对面的车马店。
苏娘子接过身边眉眼与她相象的少女身后的竹背篓,从背篓里取出个青布包袱,递给少女,轻声催促道:“瑾儿你先去趟北街,叫阿信快些过来,公子等的着急了!”
瑾儿眼里带着抹羞涩,偷眼看了周围人一眼,见几个大娘急着进院门,都没注意她们母女,落在后面的两个同龄少女回头迷惑不解的忽闪着眼睛。
她脸颊蓦然染上一层嫣红,接过母亲手里的包袱,低着头快步走向街对面的北街。
正走着,西边的巷子里闪出个圆脸少女,轻声招呼道:“瑾儿,瑾儿!”
两个少女立在小巷里,打开了各自手里的小包袱递给对方仔细翻看。
圆脸少女抖开了白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