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木青向西来到不幽国之地,师父祁风放羽蝶来信相问,何时归家?算起来,长这么大,木青还是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么久,老头惦念也难怪。
木青看着小小蝶儿叹气道,兽还未猎到,如何交这作业?回去了大宗师收作业的时候,总不能两手一摊,说自己游手好闲两月,啥都没猎到吧,太丢脸了,不能回不能回。
挥手捏了个字诀,交于羽蝶,打发它回去了。字诀上赫然写着,五月必归。
六月就是结业式了,就算只猎到最低级的小兽,五月底也必然要回去交了,结业式丢脸是小事,大宗师生气了不予结业,还得重新闭关修炼三年,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少年见识了自由自在的风,哪还肯回那无酒无珍馐的小嵊山?
不幽国百姓,最近也有一些忧心之事。
木青在酒肆小酌时,听闻一件奇事,最近上山采药的村民,总是抹着眼泪悻悻归来,好事之人问起来,那些采药的村民也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言片语拼凑起来,说是山上来了一只怪东西,通体火焰色,虽不伤人,但能察人色言人语,甚是可怖。
一时谣言四起,各种版本的妖魔鬼怪都出现了,搞得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上山采草药。无草药换币养家,好多村民都叫苦不迭,恨透了这怪物。
木青听了,本不以为意,可能是村民上山误吸了一些瘴气,从而产生的幻觉吧。这种事也时有发生,待冬去春来,下一场雨便能有所净化,不算什么大事。
但随着越来越多村民口口相传,木青还是决定上山一趟,就算只是一些植物散发的微毒气味被人误吸,长期以往,神力怪谈之说越发传的邪乎,恐扰人心智。
她想着,上山若辨别了是哪些植物作祟,随手铲了吧。嵊山各地长满奇花异草,可制丹护灵力精修,木青跟着师父常年山头奔波,对那些植物特性早已了然于心。
想罢,木青便准备上山一探究竟。她收拾着自己的包裹,又问酒家要了两壶陈年梅子酒,这酒可美的很,带回去给那老头尝尝也好。
嵊山虽无戒律明令禁酒,但学徒年少,二位师父各领一批半大孩子,整日研修辅导,也实在无功夫清净饮酒。
木青记得,幼时有次半夜醒了,迷糊乱走间,在廊亭撞见师父正对影独酌,他身穿黑袍,墨发不像白天一样梳成髻,而是随意散在肩头。
清风徐来,眉头微皱,抬手一仰头正把那小杯里的酒往嘴里倒。待喝完一杯,他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小木青,笑意吟吟。
其实早就听见这个小家伙跌跌撞撞过来了,看见了他喝酒也罢,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挥了挥手,招呼木青走过去,拿起一根筷子沾了酒杯中的清酒,示意木青张嘴,待她张开小嘴,便一下把筷子上的酒滴进她嘴里。她好奇抿了抿嘴,那一刻,本来困顿迷糊的小脸,一下子清醒了,辛辣直冲鼻腔,赶紧张开小嘴直呼“辣辣辣!”
师父哗地一下笑开了,又因这黑夜寂寥,声音一下子变的很大,惊起一只枝头黑鸦。
他赶紧止住笑,也示意木青不要叫唤,省的吵醒其他同门。
他告诉她:这是能解千愁的良药。
那一晚,月色特别浓,黑夜的静谧与师父的笑声交融,木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内室了,只知道那一夜睡了一个好觉,睡梦中偶起疑惑,解千愁,师父要解哪一味愁呢?
罢了罢了,能让师父愁的,我肯定帮不上忙,大不了以后,给他买此良药,让他自己去解吧。
思绪飘回当下,木青已经整理好行囊,准备上山。
刚走到山脚下,突然身边冒出个毛头小子,脆生问道:“姐姐,你是要去山上吗,能否带我一起?我也想看看那怪物长啥样!”
木青转身,见到一个眀眉皓齿的少年,眼神清亮,嘴角飞扬,身材清瘦舒朗,服饰略显寒酸,却也干净清爽,正一脸期待的盯着她。
她心里笃定是山上瘴气作怪,并无什么怪物,便回他:“我此番上山只是赶路,过了这山便往西去,并不回来了,再说上山也并一定会遇见你们说的那怪物。你还小,回家去吧,别让爹娘担心。”
少年眼神微微一黯,怔了一会,慢慢低头说:“我自幼未见过爹娘,独自住一草房,平日吃百家饭长大。”
然后他顿了下,抬头恢复微笑:“姐姐,你就带我去上山吧,整日村里游荡也甚是无聊,叔婶们都待我不薄,现在却因那怪兽整日心惊不得安宁,若我能上山助你赶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