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眼神闪躲了下,回忆起刚才乌夷王的冷漠态度,有些心慌,但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温柔笑着敷衍着说道:“能有什么事,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你快闭上眼睛睡觉,恢复精神最重要。我去外间做一些绣工,晚点再喊你起来用餐,乖,睡吧。”
帮木青掖好被角,夭夭便退到外室,取出一件绣到一半的外衫,细细看了一眼针脚,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回乌夷之前,将这走兽图完工?更不知道完工以后,他还要不要?
今日,算是彻底把他惹恼了吧。
入宫之前的生活,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自戎国被灭之后,她心中就彻底放下了那些过往。国仇家仇都得以为报,还有什么可恨的?至于都尉之女的身份,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以这个身份为自己争取什么。进宫那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沉默和顺从。
直到遇见她---木青。
遇见木青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对自由的向往还是那么深!幼时亲朋环绕之际,她也曾是最受宠的老幺!都尉府里的欢笑声充斥着每个角落,长辈们都宠溺喊着自己“夭夭”,那样的生活,遥远虚幻而模糊,却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所以,那日他问起幼时之名,她便试探性地说出了真名。
抵死缠绵时,他的确会情难自禁地喊自己夭夭,可人前,她却变成了小桃。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又将生出的一点幻想偷偷埋了回去。
她不可能再是幼时那个夭夭了。她是他的奴,是最低贱地暖床工具,是不配有名字的宫女。
服毒那日想着,终于可以带着秘密离去了,这样也好。
可竟然被他救回来了,他还放自己自由了.......虽他还时常拿自己泄欲,那也没事,姑墨之行旅途实在漫长,他是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乌夷子民,是他的人。
爱他,的确爱他。
可也的确认为他只是拿自己泄欲罢了,所以更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后宫诸多妃子,虽后位悬空多年,但那也只是他为平衡世家而故意为之罢了。
封妃,去跟众多妃子争夺他的宠爱,她做不到。
当一个奴时,尚且不愿让人知道她承君恩了,现在自由了,更不想。
爱之深切,她可以为他死,却不愿活在爱的牢笼里。
既如此,那还真不如依他所说,以后少操不必要的心吧。
夭夭想着这些的时候,心密密麻麻地疼着,一时不慎,竟被针刺破了手指,一滴殷红的血染上了布料。她一愣,匆忙将手移开细看。
哎,已经毁了,不要也罢了。
夜幕初下的时候,街上已经一片孤寂,百姓早已看到贴出要求宵禁的榜文,之前就算宫内没要求,到了晚上,街上也是甚少行人的,都安稳躲在家里。今日那异兽被置于东门楼下之时,大家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终于要过上太平日子了,没想到宫内后来传来消息,说是目前还不能大意,可能还有异兽出没。
饶是如此,姑墨百姓的心大都安定了不少,这么多年终于算是打了一场胜仗了,乌夷王果然名不虚传!
没错,民间已知晓了姑墨皇室这次真的请到了乌夷王前来相助猎兽,那传说中震慑西域的人物,出手便是不凡,杀伐果断地统筹着军队布阵。这几夜,百姓其实躲在家中也是惶惶不敢睡的,透过门缝,可时常看见街上巡视的重甲,这在以前都是从没出现过的!
重甲,素来只在皇宫之内!
乌夷王的手段,凌厉风行,压得姑墨皇室也不得不低头。百姓心中更是对其钦佩不已,暗自羡慕乌夷有此等君王,国力不昌盛才怪。
君王以民为主,民必以君王为天。
但此刻万众敬仰的乌夷王,脸色却黑的发暗,在军帐中静坐着。
自白日里从夭夭那离去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心情更是奇差无比。安世高小心地汇报着各地布兵,见他一句话也不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太傅跟夜公子他们出发过来了。”
乌夷王这才收回思绪,挥手示意知道了,让他退下去吧。
“等等,就他二人吗?”
安世高老实回答道:“木青小姐好像也来了。”
乌夷王侧耳听着,安世高说了一句似乎就没话了。
他眯着眼斜扫过去,正对上安世高疑惑地脸。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