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螭兽明明头上有角,却叫螭不叫虬,原因无他,不过是避讳而已。
见状,鹿栖云彻底松了一口气,语气笃定地说道:一切果如殿下所料!皮下有皮,虽已长在一处,却仍有极微小的间隙可寻,凭借家师所传技艺、工具,这剥皮之事,贫道足可胜任。
此时驴头世子身上早已出了一层细汗,可见即便不伤及真正肌肤,只是用刀将两张皮割开,依旧颇为疼痛。
得到鹿栖云的肯定答复,这位世子的呼吸陡然粗重,声音亦是响亮:好!此事做成,父王与我皆有重赏!
他顿了顿,忽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鹿卿……本君要你尽己所能,将这张驴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嗯……就是还能原样戴回去的那种完整!
听到这个要求,饶是鹿栖云向来从容淡定,此刻也不免露出讶异之色:若要确保驴皮完整,贫道出刀只会更慢,哪怕接下来一刀不错,这长时间的疼痛折磨怕也极为难捱。
无妨!本君承受得住!驴头世子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到了此刻,鹿栖云已经瞧出来了,眼前这位大周储君的性情其实十分执拗强势,认准了的事情绝无更改回旋的余地,也不知为何世人都在传颂他的大度宽和。
好在这个要求对鹿栖云而言并不如何为难,不过就是多耗费些功夫罢了,反正疼的又不是他自己。
于是,等黑驴头皮终于被完整剥下,已是三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甚至去寻太医接续断指的长须内侍都已经回来了许久。
这位夏大伴在见到世子所披罩衣上的斑斑血污时还很有些凄惶,随即就注意到了驴皮下头那白里透金的肌肤。
他登时喜出望外,身躯如打摆子一般狠狠抖了几抖,险些晕厥过去。
等到整张黑驴头皮被除去,世子殿下那极像国主年轻时的容貌再次显露于眼前,长须内侍扑通一声跪下,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脸色苍白、几无血色的世子殿下哈哈大笑,亲自起身扶起夏大伴,拍了拍这位老仆的背,又细细查看了那只已经包扎严实的手掌,这才回身看向同样面色发白的少年道士。
下一刻,就见这位大周储君一揖到地,情真意切地致谢道:鹿卿大恩,本君谨记在心,绝不相负!
见状,长须内侍忙不迭地再次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朝鹿栖云磕了三个头,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怨怼之色。
精疲力竭的少年道士洒然一笑,毫不客气地受了二人之礼。
他低头看向手里染血的黑驴头皮,心中忽然涌出浓浓疑惑:这东西怎么好像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