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诌的,齐敬之也只好感叹一声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了。
检视几遍之后,跛足癞头老道终于觉得满意,去旁边大锅里舀了一瓢滚水过来,径直浇在牛头上,接着便直接上手,将牛皮刮洗一遍,继而以指甲做刀,将其剥皮去骨,又削去眼眶四周的毛肉、牛鼻、双耳,割开牛下巴,再将整张牛脸扔进了沸水锅里。
紧接着,老道竟是伸手进锅,就着沸腾的开水再次清洗起已经去了骨的牛头,手法熟稔细致、神态更是一丝不苟,非但齐敬之暗暗咋舌,连一旁沉默半晌的哥舒大石也倏然回神,仔细观摩起老道那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手法。
至于断了一角的竹牛,原本还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此刻却早就给吓得远远跑开,与黑白虎纹异兽蜷在了一处。
将牛头彻底洗净、取出备用,跛足癞头老道又亲自去寻了几块还算干净的瓦片,同样扔进锅里,细细清洗干净。
魏豹才将收集来的葱姜酒盐等物送来,便又被他指使着重新洗锅烧水。
老道自己则站在一旁,一边等一边还颇为遗憾地叹气道:「可惜了,这么个小村子,一时寻不来全新的夜壶。」
这下连很有些心事的哥舒大石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要夜壶做什么?」
「自然是做菜了!」
跛足癞头老道咂么咂么嘴,悠然答道:「据我打听,当年莲性寺的小和尚便是凑钱买来小猪头,镊毛剔骨之后揣进一个没用过的尿壶里,放齐葱姜酒盐,用荷叶把壶口扎紧、以黄泥封死,再把尿壶放在大殿背后,用供桌上的烛火慢慢灼烧壶底……」
「经过几天几夜的焖烧,彘头也就烧熟了,那可真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哪怕到了现在,莲性寺后厨里做这道菜,用的依旧是夜壶!」
说到这里,跛足癞头老道忽地一拍大腿,半是敬佩半是后悔地说道:「嗐!老道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这等偷吃的好法子?」
「要说还是小和尚们脑子好使,选的地方先就极为隐蔽,壶口封死就不会飘出味道,寺里的大和尚、老和尚可不会干那些添烛守夜的苦活,自然就发现不了,还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见状闻言,齐敬之三人互相交换过眼色,都觉得这位前辈虽来得颇为蹊跷,言语行事却是一派直爽随性,不像是什么女干恶之辈,亦不像与黑衣妖僧、刀鬼摇牛是一路。
说话间,几人又略等了片刻,跛足癞头老道不待锅里新换的清水烧开,便探手进去试了试水温,随即将先前洗净的瓦片垫在了锅底。
接着,他把牛头脸皮朝下放在瓦片上,旁边搁上牛下巴和牛耳,又在魏豹送来的各类作料里挑拣了几样,连同竹牛角切段,一起投进了锅中。
等锅里的水终于开始翻滚,他一把盖上锅盖,扭头朝魏豹吩咐道:「换文火慢炖!有瓦片垫底,不会粘锅的,等晨光熹微、汤稠肉烂之时再来唤我!」
说罢,
跛足癞头老道又以眼神朝齐敬之示意,两人便一前一后朝着远处墙边走去。
于是,当老道蹲在的黑白虎纹异兽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时,这厮便露出一副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明显想逃却又不敢,就只是哭丧着脸、用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猛瞅齐敬之,眼瞅着就要淌下泪来。
齐敬之见状却是颇觉奇怪,只因跛足癞头老道虽然一见面就叫破了他的功法底细,更熟习各类异兽掌故,明摆着是位世外高人,然而在齐敬之的感应之中,老道从现身至今,就从来没有显露过任何异于常人的气息乃至威势,哪怕面对哥舒大石和竹牛夹击时亦是如此。
是以那头竹牛即便被掰断一角、踩住牛背,依旧不曾完全服软,还是在见到摇牛头颅被剥皮拆骨之后才被彻底吓住。
反观黑白虎纹异兽,无论是见到赤金珠和青铜小镜的清光,还是面对周身浑圆无漏的跛足癞头老道,这厮几乎是立刻就表现出了由衷畏惧,也难怪方才老道会称赞它颇会察言观色了。
「或许也正是这份惯能分辨危险的敏锐,才让这厮快活地逍遥到今日。」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齐敬之便缓步上前,伸出右手想去拍一拍黑白虎纹异兽的脖颈,不想自家眼泪汪汪的坐骑立刻就探头过来,先一步使劲儿蹭了蹭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一旁的老道则是忽地张嘴,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犬吠。
黑白虎纹异兽动作一滞,片刻后才转过头去,呆呆傻傻地盯着老道,就像是听到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见状,跛足癞头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