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精光绽放。
他当即弯腰侧身,运起右掌含在胸前,看准珠儿的头顶就要狠狠按下。
「使不得!它的肉身还是珠儿的!」妇人忽地张口喊道。
崔氏老仆的瞳孔一缩,已经蓄势圆满的一掌竟是再也按不下去。
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谦恭倨傲姿态,愕然看向妇人,脸上既痛且悔:「少夫人何至于此?」
妇人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早被这老仆看出了不妥,此时便以为是自己炼制伥鬼,暗害了珠儿,又指使伥鬼来害他。
就在这时,数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咔嚓脆响传入了众人耳中,旋即便是老仆难忍痛楚的低声闷哼。
只见珠儿的两只小手死死抓在老仆的两只小腿上,指尖不但抓透了裤子,还入肉极深,明显已经伤及了骨骼。
老仆的脸皮狠狠抽动,额头冷汗直冒,殷红鲜血从小腿上的几处血洞涌出,立时染红了他的裤脚和鞋袜。
珠儿抬起头,脸上隐隐透着青黑色,朝他天真一笑:「崔爷爷,现在我和娘能进去找爹爹了吗?」
崔氏老仆神情复杂地看着它,除了痛心疾首,竟还隐隐有着一丝庆幸。
只见他缓缓摇头道:「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崔氏血脉受到丝毫伤害。方才老奴见少爷乏了,便用了些手段让他睡个好觉,眼下是叫不醒的。孙少爷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早些回去安歇,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
听对方依旧叫自己孙少爷,珠儿登时一愣,紧接着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一般,不可思议道:「崔爷爷,我现在这个样子,在你眼里还算是崔氏的血脉?」
「肉身无损,自然还是崔氏血脉!」崔氏老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爷这一房本是嫡脉,到了少爷这一代却成了单传!只要你不伤害少爷,不自伤肉身,日后为崔氏开枝散叶,谁敢说你不是崔氏的血脉?」
恶狠狠地说出这番话,老仆便将目光从珠儿身上移开,头一次不闪不避的直直看向一旁的妇人。
「少夫人容禀,近
几个月来,孙少爷忽地乖巧懂事了许多,少爷对它也是愈发宠溺,称得上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老奴亦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既然……既然几个月都这样过来了,何不让少爷和孙少爷继续将这人世间的温情享受下去?」
老仆顿了顿,看向妇人的目光里半是希冀半是恳求,毕竟在他看来,此时真正做主的还是这位少夫人。
「崔氏虽没落已久,可若将底蕴用在一人身上,不敢说与安丰侯世子相比,却绝不会逊色于他的其他子嗣!尤其崔氏还有秘法,可以吸纳虎煞,若是……若是本就有这方面的禀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说到「禀赋」「前途」这一句时,这位老仆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妇人的肚子:「少夫人与少爷伉俪情深,今后必能诞下强健如虎的子嗣,这后福……还长着呢!」
这番话就愈发耐人寻味了,妇人与珠儿听在耳中,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一时间,妇人喜忧参半,珠儿则是脸色阴沉,眼角余光瞥向妇人,已是带了小心提防。
短暂的沉默之中,忽然有人嗤笑了一声。
这笑声极为飘忽空灵,仓促间竟是听不出自何处传来。
妇人、珠儿与老仆皆是一愣,脸上才露出惊疑之色,珠儿身后虚空中忽有一柄尺许长的尖刀探出,噗地一声就扎破了它的后心,又从胸前透了出来。
粘稠发黑的血液从锋锐雪亮的刀尖滑落,同时有不详的青黑之气从刀口里冒了出来。
齐敬之突兀显出身形,朝一脸惊怒的崔氏老仆灿然一笑。
「好教老丈得知,珠儿身体里这个……可不是听命于你家少夫人的伥鬼,而是要谋害崔县令性命、断绝你崔氏血脉的索命恶鬼!」
「你想要与虎谋皮,却连正主都弄错了!这毁家灭门的奇祸就在眼前,哪还会有什么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