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和枫香脂固然难得,却未必能被此等人物放在眼中。”
“依我看,他们与我做交易不过是恰逢其会、顺势而为罢了,主要还是想借此机会与钩陈院攀上关系、结下善缘。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二人攀不上大司马,竟连我个小小营尉都不愿错过。”
骊山广野立时不赞同了:“世兄莫要妄自菲薄,听他们方才话里的意思,随着咱们一路护送般般入都,世兄已经渐渐声名鹊起,即便放在这偌大的都城之中,也绝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
“若是小弟猜得不错,他们之后给出的价钱一定远超市价,否则刚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口舌?”
齐敬之点点头,心知自己的名声只怕不仅仅是护送麟山幼主而来。
这大半年间,他斩杀福崖寺虎僧、追回青洪公玉枕、与洵江水神掰腕子、大闹九真郡并参与扳倒安丰侯、顺手将梅州北部的路神山灵近乎一扫而空,这一桩桩、一件件连同麟山客、剥皮魔君之类的匪号可都瞒不住有心之人。
没准儿在有些人眼中,他齐敬之一路横冲直撞、逢人就咬,根本就是个随时都愿意豁出性命去以小博大的赌徒,是个拿旁人的性命家业做垫脚石、不择手段向上攀爬的疯子,是个横行无忌、想要做庞眉第二的狂人。
对于这样的人,越是家大业大之辈就越是不愿轻易招惹。
齐敬之这么一琢磨,胸中胆气不免愈发雄壮。
“同样是行路,魏豹和哥舒大石押解安丰侯入国都请罪,如今也不知如何了,想必这一路上也不太平……”
“给韦应典的书信也已发出了许多时日,不知他何时才能赶到,若是来不及在都中相会,我便只好独自前往蔚州永昌镇了。”
齐敬之心中念头纷涌,摇摇头坐回茅亭之中,和骊山广野一起就着媚骨下酒,难得安安生生地吃了一回酒宴。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骊山广野将躲在远处的蒲善、蒲喜唤过来结账。
齐敬之则是趁机开口,若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近来都中可有什么奇闻轶事?”
听见此问,两个黑小儿对视一眼,便由性情相对活泼的蒲喜答道:“近几日都中太平无事,也就是小两个月前,就在这国都南郊、天齐渊北岸,有一处大地忽然开裂,从地窟中飞出来一只黑色大鸟,在天齐渊上空大叫了三声,方才往东面飞走了。”
说到此处,蒲喜忽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原本这件事过去了许久,已经很少有人再谈起。然而不知为何,近几日市井之间忽然又有许多人旧事重提,还说那只黑色大鸟唤作玄鸟,乃是不祥之兆,而玄鸟向东飞去,则昭示着灾祸应在了东海之地!”
“玄鸟?小两个月前?东海之地?”
齐敬之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都中近来竟然当真有如此大事发生。
寻常百姓或许不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然而他可是九真郡变乱的亲历之人,当然知晓玄鸟乃是东夷少昊金天氏的象征!
玄鸟突然出现在天齐渊这个大齐的腹心之地,本身就已经是捅破天的大事,而且算算时日,又恰好与九真郡变乱是差不多的时间,尤其那只玄鸟又是往东飞去……再一琢磨近日忽然起势的传言,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置安丰侯于死地。
蒲喜见齐敬之似乎对此事极有兴趣,当即喜滋滋地卖弄道:“对了,那处飞出了玄鸟的地窟中还留有一座石头祭坛,祭坛上摆满了青珪之玉,都用金色的布帛包着,一直铺到了东面石阶下。若不是镇魔院的人马来得及时,只怕那些青珪、金帛就要被围观的百姓哄抢一空了!”
黑小儿说起这事,脸上还露出可惜之色,明显是在为自己没能抢先到场而遗憾。
这下子就连骊山广野都来了兴趣。
他眉头皱起,目露思索之意:“以青珪束帛为祭……铺至祭坛东陛之下……这似乎是东夷祭祀高禖之神的规制啊。”
齐敬之不懂就问:“高禖之神是个什么神灵?”
骊山广野却没有回答,而是以目光示意两个黑小儿,接下来又是它们没资格听闻的秘辛。
没想到这一次蒲善和蒲喜都没有动,甚至蒲喜还得意洋洋地嬉笑道:“好教骊山老爷得知,如今满都城之人都知晓那处祭坛唤作高禖坛了,而且这名字正是出自浑天司鲁公之口!”
“听说朝堂上围绕着国主明年要不要登坛祭祀高禖之神,诸位大老爷已经吵了好几次了!”
听到此处,饶是骊山广野见多识广、熟知朝政,也不免瞠目结舌:“什么?朝堂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