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套一环,刘元甫的愤怒莫名消失。
他眼中有一丝难掩的惊恐。
“那之后呢,他的半年寿命之说,也是假的吗?”
玉蓉苦笑点头。
“当然是假的,丹道问天后,他不但卖东西坑钱,就连大婚之事,他也要凑热闹。
而且据我所知,他那婚事收了数百万两礼金呢。”
数百万,这谁敢信?
正隆也才收了百万两,还是物品折价后的总数。
刘元甫本是不信的,可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觉得很有可能。
那时他在嫁女儿,没空参加陆尘的婚事,可也随了万两白银呢。
当然,这可不是巴结,也不是畏惧净厂,而是丹道问天时,陆尘救过他的命。
不只是他,半数大臣都是陆尘救下的。
救人的场景,加上陆尘起死回生后的苦情,别说是他,所有大臣都感动坏了。
也正是在那时,大家对陆尘的看法有所改变。
那么,这些银子就好解释了。
虽然和陆尘不对付,但那是公事,私事上敷衍,会被人指着大骂忘恩负义呢。
尤其是那臭不要脸的陆尘,请柬上就有些威胁的端倪了。
而且他还想起一件事。
王成道是他多年的老伙伴,这老小子就是个穷鬼。
要钱没钱,还死抠死抠的,茶叶沫子都不舍得吐。
可就在他嫁完女儿回去上差时,发现那老小子把房子弄没了。
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当份子钱给了那陆尘。
特么的,野菜馒头的酒席,吃成了老年痴呆吗?
想到这些,刘元甫脑瓜子嗡嗡的,却也相信了玉蓉的话。
将死之人都得想办法花钱,人死了钱没花没,那才是最痛苦的事。
陆尘这着急搂钱的做派,可绝不是半年寿命该有的样子。
再说此刻的正隆,那也是彻底听傻了。
本能地,他绝不相信陆尘会做这些事,可他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就母后的解释,完全符合陆尘那妖孽的手段,说是巧合都没人信啊。
可动机是什么?
陆尘费尽心思,真是要亡了大乾?
他陆家再有钱,唇亡齿寒的道理还不懂吗?
正想不通,却听刘元甫继续问道。
“太后娘娘,以陆尘的智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绝不会不懂,又为何行此卖国之举?”
玉蓉无奈地摇头。
“哀家也不知道。
这些事都是哀家猜的。
都说旁观者清,可哀家哪怕跳脱出来,站在局外,也只能分析到这一步。
犹如那净厂一事,看似是迫害大臣,胡作非为,最后却是贪官尽诛,还解了大乾燃眉之急。
再说丹道问天,看似忠国之举,最后竟然是怂恿异族入侵,祸及天下。
陆尘心机深似海,亦正亦邪,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他真正要做什么…”
刘元甫听的满头小星星,非常迷茫。
分析来分析去,别说结论,连个好坏都没分清。
随即他心中一惊。
为官多年,竟然以好坏来定论一个人,实在太幼稚了。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都是各自想法立场不同罢了。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当即摒弃情绪,只把自己当旁观者进行思考,并衡量陆尘那些事的得失。
从净厂出世到钓鱼执法,对阵秦国舅,掀翻玉蓉,丹道问天,拍卖坑惨异族势力…
这些事真的如玉蓉所言,随着时间的推进,效果却是一变再变。
而最诡异的便是丹道问天,从忠君为国的感天动地,转瞬间便成了祸国殃民。
而且这会是陆尘的最终目的吗?
还有便是中州就藩之事。
起初是人未至中州府,却瓦解敬王图谋,此举大善。
可一月未过,他明明可以诛杀敬王,却又与其称兄道弟,被天下所不耻。
现在更是离谱到劫赋粮,怂恿敬王江南攻打州府,谋反无疑…
想到此处,刘元甫又察觉到了不对,急忙抬头问道。
“太后娘娘,既然无法揣度陆尘的最终目的,又为何笃定他没有谋反呢?”
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