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将这些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却也只能无奈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既定的轨迹,他根本无法扭转。
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冯去疾对着冯劫道出了一个深藏心底的秘密。他轻轻叹息,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与缅怀:“记得先帝最后一次出巡前,曾特地召见了我。先帝未立太子,但其中的缘由嘛,满朝皆知。”
“先帝深知这大秦帝国表面风光,实则危机四伏。”冯去疾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他继续说道:“那些儒生们总是议论纷纷,总是说陛下好大喜功,四处巡游天下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然而,他们又何尝真正理解过先帝的苦衷和抱负?”
冯劫静静地聆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冯去疾的话语而不断变化。
“先帝巡游天下,此举固有其显耀赫赫功绩之意图,然更深层之意,则是为了震慑那些心怀不轨、妄图谋反之辈。先帝亦深知,如今民间百姓,所承受之负担已如山重,税赋、劳役以及兵役,皆令百姓怨声四起,民不聊生。”
“然陛下却依旧如此行事,你对此又有何看法?”冯去疾说罢,目光转向冯劫,似在寻求他的见解。
冯劫原本胸有成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席慷慨激昂的言辞。
他张开嘴巴,想要说出那句早已烂熟于心的答案,“当然是因为……”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变得支支吾吾,那些原本清晰的思路仿佛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哎!”看着冯劫如此,冯去疾只能哀叹一声,就连自己的这个儿子,贵为御史大夫都讲不出个所以然,就更别指望其他人了。
“先帝曾说,大秦刚刚一统天下、覆灭六国,按道理的确是应该实行仁政的,以此来安稳天下人心,可是六国和秦国之间的仇恨实在是太大了,上百年的混战和厮杀岂是一代人两代人就能化解的?”
冯去疾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沉痛,他缓缓道出,“尤其是灭赵、灭楚之战,赵地和楚地的百姓,哪一家没有男人和儿子死在秦赵、秦楚之战中?这份仇恨,又岂是单凭一纸仁政之令,便能轻易化解的呢?仇恨的根,早已深深扎入他们的心田,非一朝一夕可以拔除。”
这就是大秦的最难之处,因为在此之前,未曾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够一统华夏,开创千秋伟业,因而并无现成的经验和道路可供借鉴。
而且此时放眼天下,无论是六国遗留的贵族后裔,还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的内心深处,对于大秦并未真正认同,更遑论那“大统一”的宏伟理念的认同。
倘若此时贸然推行所谓的“仁政”,试图以此治理天下,只怕会适得其反。
那些心怀叵测、野心勃勃之徒,只会将此举视作大秦的软弱可欺,从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助长他们的野心。他们会在民间迅速集结力量,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反扑,挑战大秦的统治。
因此,大秦必须谨慎行事,既要展现其强大的实力,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要逐步引导百姓接受“大统一”的观念,使之深入人心。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大秦的统治稳固。
“明知道应该休养生息,可是现实却逼得不得不如此。先帝也清楚,虽凭秦国之雄武摧其形体,但六国遗族之力量与根基,却远未受重创。他们在故土之上,声望依旧如日中天,掌握着广袤的土地、众多的人口与无尽的财富。”
“大秦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我们手中缺乏足够的官员去治理那些被征服的土地,也缺乏足够的兵力去维持那里的秩序,所以六国旧地,很多郡县的郡守、县令还是只能由当地的贵族、豪强担任。”
“郡县制虽好,却难以解决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六国遗族的影响力仍旧根深蒂固,他们如同潜藏在地下的暗流,随时可能翻涌而出,威胁到秦国的统治。同样的,郡县制也解决不了一个事实存在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县令也只能对所在的城池有一定的控制力。”
“但是县城之外的那些土地,最终也只能通过设立‘三老’来统治乡村,但是归根到底那些‘三老’还是六国旧人,又有多少人真的对大秦忠心,或对大秦充满怨恨,谁能知道?”冯去疾越说越是无奈,越说越是疲惫,越说越是担忧。
“正是因为现实的无奈,只要六国贵族想造反,他们随时可以凝聚起足够的力量,他们只需振臂一呼,便可掀起一场天下大乱的风暴。咸阳至临淄、咸阳至邯郸、咸阳至楚地,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