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继续道,“稍稍这么一梳理,大致的侦查方向就已经出来了。
崔岚,你怕不是忘了,我刑狱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查案断案,曾经外号疯狗,瞅准了目标就会死咬不放,刑狱十多年,无一错漏,更是翻案无数,你和崔家的那点小伎俩,实在是不够看。
而且我这个人嫉恶如仇,最忍不了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前几日你说漏了嘴,我就猜测,阿阳可能还活着,因着心中的一点亏欠,忙碌数日,就是在给你和崔家布置后路。
现在看来,我做的再多,你也瞧不上。你恨我也就罢了,竟把主意打到了阿愿的头上,如今,阿愿就是我的底线,你敢动他,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崔岚惨笑出声,“他是你的底线,那我的阳儿,又算什么!”
施允闭目掩饰痛苦,叹道,“阿阳,四年前已经去了……”
就当是去了吧。
崔岚怒道,“可事实是,他刚刚才被人杀死!”
“逝者已矣,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崔岚气急败坏,“人都死了,要交代有何用!施允!我看最该死的就是你!你枉为人父!什么为民除害,大义灭亲!你担心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势!
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劣势转优势,不仅对你没有什么影响,青天之名更盛!施允,踩着亲儿子的骨血往上爬,你可安心!
此事中,崔家没有出过手,你休想恶意栽赃。要是没有崔家,你施允算个什么……”
这时,齐朔领着都察院的人进来了,管家不敢拦,也来不及通知府中,就让都察院的人,见到了崔岚疯癫的一幕。
施允看向齐朔,“来的正好,崔岚是换囚之事的主谋,刚刚又欲图谋人命,实在是不适合待在府中。
勇信侯曾说,都察院的大牢有些空,正好安排一间,让我家这妇人冷静冷静。”
本就是要将人带走的,齐朔踹了匕首,一招擒拿,把人推给其他将士,他又站定在施允面前,“相爷,陛下急召。”
“容我整理一番,”刚说完,施允就叹了口气,“唉,罢了,不能让陛下久等,就这么去吧。”
“爷爷!”
施愿下意识的拉住他,眼里满是担忧。
施允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人已死,情况反而对我们有利,莫担心,爷爷知道该怎么应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就劳你照顾了,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
齐朔请人倒是请的客气,等施允上了马车,他自己也坐了进去,直入主题,“杀死施丁阳的,是国子监的一名女学子,曾被关在那处地方。”
“多谢。”
齐朔继续,“现场情况虽然明晰,只有两个人的活动痕迹,可我们侯爷还是心中存疑。
那女学子先杀了施丁阳,然后自尽,动机合情合理,可手段却不合常理。
施丁阳日日作乐,底子虽伤了些,可终究是男子之躯,而那女学子,受尽苦楚身上伤痕累累,从解救到现在,也不过十多日,这点时间,根本就养不好身子。
而施丁阳体内,又没有任何影响行动的药物痕迹,两人对上,谁输谁赢显而易见。
可事实情况却是,那女子一击得手,又连刺数刀,每一刀深度不浅,经解剖,甚至还发现,其中一刀,直接碎了骨,这种力道,可不是一个病弱的女子能达到的。
相比较而言,女子抹了自己脖子的那一刀,力度就要小很多,一次不行,又剌了两次,因疼痛,后两刀的力度,不均衡也不稳。”
“也就是说,现场应有第三人。”
齐朔皱眉,“可现场只有两个人的活动痕迹啊。”
“或许是没查仔细。”
齐朔反驳,“相爷,都察院可是常干这种活儿的,不会看错,确实只有两个人的活动痕迹。你若不信,等相爷从宫中出来后,我带你去现场走上一遭。”
施允自嘲,“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宫中出来呢。”
“侯爷知道你与此事无关,正在帮你找证据。”
“呵,你家侯爷还挺热心的呀。”
“侯爷说,你是好官。”
“好官吗?”施允喃喃,“却不是好父亲……”
齐朔安慰了句,“相爷何必纠结过往呢?如今的小少爷就挺不错的。”
“年岁小,太闹了些,比勇信侯也就小两岁,却不比人家稳重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