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诸葛亮真的“奇谋为短”,不可能引起魏国高层的畏惧憎恶。
是时,孙权、诸葛亮号称剧贼,无岁不有军征。--《孙资别传》
《蜀书诸葛亮传》的写作背景比较特殊。
葛氏虽是“魏之剧贼”,司马炎对他却十分推崇,甚至多次赞美其才干。
《诸葛亮集》也是在此背景下被编撰的。
晋武帝问诸葛亮之治国,(樊)建对曰:“闻恶必改,而不矜过,赏罚之信,足感神明。”
(武)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指诸葛亮)以自辅,岂有今日之劳乎!”--《汉晋春秋》
陈寿虽然对诸葛亮存在非议,但并不敢违逆司马炎定下的修史基调。
《诸葛亮传》中的“陛下迈纵古圣,虽敌国诽谤之言,无所革讳”,其实就是陈寿借此向统治者“示忠邀宠”。
伏惟陛下(指司马炎)迈纵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4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谨录写上诣著作。臣(陈)寿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蜀书诸葛亮传》
因此在《诸葛亮传》中可以看到两种情绪:1种是司马炎的正面定调;
另1种是陈寿的个人私情。
在此背景下,“国不置史,注记无官”的弊端(或谎言),被陈寿推诿给诸葛亮,也可以视作修史者私人情感的体现。
但平心而论,陈寿父子2代都与诸葛家有深仇,即便有司马炎这个陈寿的“今上”定下基调,但陈寿能相对客观为诸葛亮立传,也足以证明其人“良史”之名。
蜀汉的史官问题,历代学者多有论述。
刘知几、刘咸炘、金毓黼、梁章钜、卢弼等人对此均有探讨。
他们无1例外,均表示“国不置史”并不符合实际情况,至少不能完全符合实际情况。
黄气见于姊归,群鸟堕于江水,成都言有景星出,益州言无宰相气,若史官不置,此事从何而书?盖由(陈寿)父辱受髡,故加兹谤议也。--《史通》
《季汉辅臣赞》所颂述,皆当时可传之人,承祚(陈寿字承祚)自注多云“失其行事,故不为传”,评语所谓“注记无官,行事多遗”者,此也。刘(咸炘)说为允。--《3国志集解》
陈寿作为蜀汉的东观秘书郎,却硬要说蜀汉“国不置史,注记无官,行事多遗,灾异靡书”。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确实1种欲盖弥彰的拙劣行为。
以陈寿的才智来看,他的行为背后,当然存在不得已的原因。
其1是免祸自保。
西晋初年,蜀地叛乱(264)的影响尚未消弭,因此对于蜀汉中后期参与北伐的将领,大多略而不表,借此避免争议。
陈寿在《魏书》中刻意略过了丁谧、文钦、李丰、邓飏、何晏等敏感人物(皆涉及谋反,何晏更是被司马师neng死的!),不予立传,也是出于相似原因。
其2便是陈寿的私人情感。
陈寿对诸葛亮的情感比较复杂。
1方面他尊敬诸葛亮,另1方面他也抵触诸葛亮。
在晋武帝的要求下,《诸葛亮传》当然要按正面基调书写,但也不可避免地掺杂了私人情绪。
“国不置史”的责任被推诿给诸葛亮,很大程度上便是这种负面情绪的外在体现。
不过无论如何,“国不置史,注记无官”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因为蜀汉方面的史料,除了陈寿的《蜀书》(或称《蜀志》)之外,同时代还有陈术的《益部耆旧杂记》、王崇的《蜀书》以及谯周的《蜀本纪》,其中谯周还是陈寿的老师。
注意:《益部耆旧杂记》1作陈寿所撰,未详孰是。
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少好学,师事同郡谯周。--《晋书陈寿传》
换言之,如果没有充足的原始资料,是不可能在同1时间出现如此繁多的“霸史”或“地方志”的。
东晋时又有王隐的《蜀记》以及常璩的《华阳国志》。
《华阳国志》中涉及到的大量人物,均不见于《蜀志》,可知是陈寿刻意略过不表。
亦由此可见,所谓蜀汉不置史官,其实是呵呵呵呵呵呵。
不然呢?
难道《华阳国志》中的史料是从白猿肚子里取出来的?
还是从蝌蚪文中找出来的?
概而论之,对蜀汉史官问题的梳理,有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