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为君尽忠、为亲及师尽孝、为举主及主君尽忠义、为友尽义,这是东汉的普世价值。
注意:其中,故主、举主,相当于士人的2重君主,其尽忠优先级甚至要高于天子。
亦即:效忠直属上司在前,效忠朝廷在后。
是故,梁启超先生才会如此推崇东汉的道德底线。
同理,公孙瓒为故主不惜背井离乡远行护送,才会广受好评。
而到了汉末,情况又发生了些许不同。
因诸侯割据之故,2重君主观渐渐转变为,效忠主公在前,效忠天子在后。
最典型例子,当属关羽身在曹营,而自诩“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
因此,关公得以忠义而称于世。
对于益州刘璋1众僚属的行为…
云某便以刘虞和田畴主臣为例,为诸君详细解释1番汉末士人们的行为逻辑吧。
关于刘帮主和关公的小摩擦,咱们后面再继续聊。
田畴是汉末群雄之1。
其人早年割据河北,多次拒绝袁绍招募;
直到建安十2年(207)曹操北伐乌桓,才率领宗族归附。
然而田畴在委质曹操之后,却始终拒绝曹氏的加官封赏,乃至激怒曹操,讽喻群臣弹劾田畴。
彼时荀彧曾替田畴求情,而荀彧又死于汉廷魏国(213-220)建立之前。
可知曹操封赏的,1定是汉廷官职,而不是魏国官职;
因此,田畴在法理上并无拒绝的必要。
同时,田畴的个人特质,又与同卷人物格格不入。
田畴被收录于《魏书十1》,该卷性质为“逸民传”,所谓逸民,即拒绝招募,隐逸山野的高士。
从该卷的其余传主(袁涣、张范、凉茂、邴原等人)的记载来看,他们所拒绝的,均是袁绍、袁术、吕布、刘备、公孙度等地方割据者,最终却均归曹氏,可以说,这很符合曹魏的主流价值观。
唯有田畴,拒绝的是曹操的封赏,是《卷十1》中唯1的异类。
所以,田畴的行为逻辑,便与益州士人们极为相似,尽管2者间的经历可谓南辕北辙。
也就是说,其人实则深受“2重君主观”影响。
因为田畴辞封的首要原因,在于心系刘虞,与“忠于汉室”反倒关系有限。
益州那些士人们,不也同样如此?
从“受命入长安朝觐”的事件中,可以充分体现田畴的价值观。
田畴深受其故主刘虞的影响。
但2者又有明显不同。
幽州牧刘虞虽然自诩忠良,但行事却比较分裂,或者说首鼠两端。
他1方面派遣田畴去长安给献帝朝贡,大表忠心;
另1方面又与河北的叛军头子袁绍、韩馥等人沆瀣1气,甚至充当该集团的名义首脑。
按初平2年(191)袁绍拥立刘虞称帝的记载,在刘虞死前(193),关中与关东各拥天子,关东立刘虞而关中立刘协,实际恢复了东周初期的“2王并立”格局。
袁绍与韩馥,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魏书武帝纪》
虽然诸书皆称,刘虞对帝号“辞而不受”,实际他却始终与袁绍等人“连合”;
而袁绍也1直借着刘虞“录尚书事”(即总揽朝政)的名义,为幕僚“擅署爵位”,乃至被吕布讥笑,认为这些伪职“不足贵也”。
(袁绍)推虞为帝。遣使诣虞,(刘)虞终不肯受,然犹与(袁)绍等连和。--《魏书公孙瓒传》
(吕布)轻傲(袁)绍下诸将,以为擅相署置,不足贵也。--《英雄记》
田畴则与刘虞不同。
他受命朝觐天子,从幽州至长安,战火连绵,横绝千里,万死1生。
且因为路途断绝(时函谷关与武关均被封锁),还不得不绕道朔方(属并州,今内蒙河套地区,也就是说,田畴为觐见天子,不惜绕了个几字形)。
(田)畴乃更上西关,出塞,傍北山,直趣朔方,循间径去,遂至长安致(使)命。--《魏书田畴传》
田畴出发时“年2十2”,归来时“刘虞已死”。
可知其朝圣之旅,花费了足足3年(191-193)。
盘踞长安的关中诸将,命3公并征田畴,田畴皆辞不受,1心返回幽州,向刘虞复命。
(长安)朝廷高其义。3府并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