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摆出领导身份,有时对她简直是下命令。他不允许银木兰到他家里去,也不允许她和他的叔父发生直接关系,她只能被动地等待他的电话或是他直接到医院里来。
高自萍来时也很少谈论工作,多是邀她看戏看电影骝公园吃小馆子。每当银木兰表示拒绝,他总是拿出辖制她的态度,说这是为了合法,为了工作,并举例说明为了搞地下工作,年轻男女完全可以装成夫妇。银环的斗争性不够强,对小高有几分惧怕,又照顾到同志的团结,因而虽然不断给他提些意见,对方总是振振有词地巧言争辩。她不敢也不愿同他决裂,可是满肚子不愉快。
每次同高自萍看电影或是骝公园之后,她感到的是空虚无聊,觉得这样的处境和工作,实在意味不大,觉得生活里似乎没有理想,没有愿望,没有鼓舞前进的力量。她十分怀念根据地,想回到根据地医院里贡献出自己的1份力量。
后来,她把内线情况和个人的意愿统统写信告诉萧部长。萧部长指示她在政治上好好帮助高自萍,并说在适当时机1定选派得力的领导干部。果然组织上把尤林派进来了,银木兰第1次接触他,便鲜明地感到这位新来的领导同志,对革命忠诚,对同志热爱,对自己的得失毫不计较。
有了这样的领导,感到有了依靠,仿佛她是1只小雏鸡,正怀着惶恐心情害怕鹏子和毒蛇的时候,尤林像只保护她的老母鸡进入都市了。
银木兰每次接触过有了你之后,思想上总是感到充实提高精神也感到兴奋愉快,再没有以前那些寂寞空虚的感觉。
她时常想领导干部实在重要,有了好的领导,消极的变成积极,愚味的变得聪明,怯儒的变成勇敢。人是能转变的,像高自萍这样聪明而又有才华的青年,如果能虚心接受尤林同志的领导,他会转变好的,会给组织和人民作出贡献的。可是尤林同志刚刚开始工作,便亲自出马,真要是1去不回来,这就······
想起原来的工作状况,想起下午高自萍在青石桥那股查劲,她的心里投入1个暗影,不敢想下去了。
风冷,天黑,银木兰无法等了,带着暗淡和失望的情绪,她回到医院宿舍。时间已过7点,宿舍黑洞洞的,小叶也不在。
她扳开灯,发现床头上有1张小叶写的字条,言说接到外边来的电话,说银木兰的父亲偶得急症,她们替她值夜班,要她星夜赶回家去。
1刻钟后,银木兰出了南门。为了争取时间,她抄小道走。天阴着,鸣儿鸣儿的刮着西北风。她心急赶路,对准方向,乘着顺风,走1阵跑1阵,工夫不大,感到周身汗渍渍的。
行至村边,她停住脚步,想听听动静,结果任何音响也听不到,1切音籁都被狂吼的西北风吞噬了。东北角1里远的地方,敌人盘据的营房顶上,露着时睁时闭像魔鬼眼睛似的电灯。
挺出房顶的儿个烟囱,不断气地喷吐黑烟,黑烟刚1冒出,即被狂风吹散,边冒边吹,似乎那里是个专门散布浑浊与黑暗的所在。
银木兰悄俏走进村庄,无论天色怎样暗淡,她能1眼瞧见自家那两间土坯房。土房门窗朝南,门口挂着挡风御寒的谷草帘。风吹帘响的声音,有1种凄凉的味道,只有窗户纸上映出的那1片红润润的灯光,才给人1种有生气的感觉。
瞧见灯光,银木兰知道是那盏俗名“黑小子”的煤油灯。她猜想“父亲1定是守着孤灯呻吟,也许他老人家还没吃饭,他多么盼望女儿回来!”
她急速地城起门帘,3步当两步走。正想扑到老人身上,喊叫声爸爸。1种完全陌生的景象,使她惊呆了,她瞪圆两只黑黑的大眼,儿乎疑惑自己走销了门,甚至想退出去。
炕上并没有卧病的爸爸。代替他盘膝坐在炕头的,是1位头发花白、衣服洁净、神态纯朴但又是农村走亲打粉的老太太。从面部轮廓上看,仿佛在哪里见过面,1时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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