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子副官本姓孙,是吐丝口人,过去在二鬼子手下就当过多年的副官,打人杀人不计其数,岛里人没有不恨他的。
他脸上是麻子,头上是麻子,身上还是麻子,那麻子窝又黑又紫,所以都叫他麻子副官。他今年虽然三十五六了,可还没有个老婆,因为他浑身长的没有点人样。
嘴比猪嘴还长,还镶着一口大金牙,鼻子生大疮烂一半去,难看极了,那眼窝窝并不比麻子窝窝大多少,生人乍见他不说话就怪害怕的,再加上他有个杀人性儿,谁也不原嫁给他。
早年二鬼子在,他得势的时候,也有不少到门上为他提亲说媒的,可人家女的一看他的模样就怕啦。有一次女人走过后,他找了个大玻璃砖镜子照了照自己,横照竖照自己也觉得长的鬼胎有七分,人样也不过三分,气得他把镜子往他娘头上一摔,嘴里骂道:“他妈的你怎么养出我这么个熊样,连个老婆也找不上……”
他娘头上被砸了两个大窟窿,流了半铜盆血,又气又病,没用上三天就见阎王了,这次麻子副官回来,很侥幸遇上小白鞋,真算走了红运。
他心里道:“幸亏李祖忠被打死了,要不我梦里也不敢想能拣小白鞋这么个婆娘!”
李祖忠被打死后,小白鞋有时想起来也曾掉过几滴眼泪,自从招了麻子副官来家,也就把这码事忘了。她本来也看不惯麻子副官的相貌,只因为他是朱永龙的“红人”,跟着他能吃香喝辣的,有钱花,所以模样好点赖点也不去考究了。
她今天穿的红绸褂,绿绸裤,描的眉,画的眼,梳了个大飞机头,脸上搽了些粉,打扮得简直像个妖精。
她见麻子副官气汹汹地走了进来,便对他递了个笑眼,怪声怪气道:“怎么闹成个不高兴的样子,叫人见了心里多不舒服……”
麻子副官见了她的笑眼,听了她的知心话儿,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八分。
他抹了抹刚才被石头击破的手背上的血迹,像只跑乏了的狼似地把身子往炕上一歪,回答道:“被王四江那伙穷光蛋气的,还有······”
他不知该怎样称呼击伤他的人,再说,这是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也不便细说。
小白鞋靠在他身前,用手指头弹了他的麻子脑袋一下道:“你这个大副官还用着跟他们生什么气?杀了他多痛快!”
麻子副官的鼻子哼了两下,没有吱声。
小白鞋又道:“唉,你快说说啊,到底几时能给祖忠报仇?俺招你来当时可讲的明白……”
麻子副官连声道:“报,报,一定报,时辰不到,你着急什么。这几天正忙追财······”
提起财来,勾起小白鞋的心疼处,她急忙道:“这几天光张罗着倒算倒算,不倒回点便罢,倒回点就拿迟家去了,不管是不是他的,这可不公平,俺的哪?俺的哪?你怎么一点也不发急……”
“早晚能倒回来,早晚······”麻子副官回答着。
独耳朵走了进来,说朱永龙要他马上去。
抬头一看,临走时小白鞋又扯住他的衣襟嘱咐道:“我说的话你可记住啊!要不再别回来……”又道,“前天杀的儿童团的那只小羊,肉已经吃完了,今晚上没有菜吃啦,我看民兵队长家有两只老母鸡,你快点派人去抓了送来……”直到麻子副官答应了,她才放他走啦。
朱家今天发生了件“大喜事”外号叫假善人,被公安局押解往海阳县转移时,中途逃出,刚才回来了。
麻子副官走进去时,假善人与朱永龙相互叙说了一阵后,便更衣用饭去了。
麻子副官陪着笑脸对朱永龙殷勤地说:“老太爷逃出虎口,真是大喜临门,得乐呼乐呼,唱几台大戏过过瘾!”
朱永龙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刚才也谈过,不过老太爷的意思,想把家产都追回来,全部搜出龙王岛的共产党,恢复起朱家的家业,再去想那些事!”他说到这里紧了紧眉头,“刚才李贵江和李海生招了没有?”
“没······有······让谋又被他们识破了。那李贵江说是······咳,刚才······”他才待说刚才挨了两石头,可一想这是在上司面前丢脸的事,张不得口,所以连忙把话咽回去,改嘴说:“我看一起结果他们算啦!”
“算啦?!算了怎么能获得岛里南乡的赤色革命队员名单?不知谁是赤色革命队员怎能把祸根全搜出来?他们把我朱家的财物埋藏在哪里又怎么会知道?”朱永龙又压低嗓门,阴险地说,“再说结果他们,要是惊动那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