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当把这个道理告诉群众,首长教导我们,对敌斗争要有武松打虎的精神。老虎的本性是吃人的,现在我们面临的敌人不管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也不管是铁老虎,还是豆腐老虎,唯有狠狠地打,才是对付老虎的正确办法。”停了片刻,他又问:“你看下一步工作,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现在敌人很猖狂,老会长李贵江又被捕了,工作是有些困难,不过我常听老会长说,困难是风,也是浪,咱经常和海打交道的人,就要乘风破浪。再说,对敌斗争死都不怕,咱还怕困难干啥?请组织上放心好了,我一定尽自己的能耐,领着大伙度过难关。你看还有什么具体任务?”
那男人开头说的几句,铁蛋没有听清,直到最后,他才听见:“……当前应在前一段工作的基础上,进一步把村里的骨于分子组织起来,带动群众,让大家拧成一股绳,运用各种办法,对付敌人。另外,刚才你谈的那个匪兵,一定要争取教育过来,这对营救老会长很重要。其次,想法最近把监押老会长的网房四周的岗哨情况摸清,准备下一步行动……”
这时春柱出来了,铁蛋急巴巴地问他:“这屋里说话的是谁?”
“你进去就知道了。”
铁蛋刚听春柱说完,抬头只见刘三嫂从屋里走出来了。
难道是她刚才在屋里说话吗?刘三嫂住在春柱隔壁,从敌人来了后,铁蛋光知她暗地里今天这家走,明天那家去,有一次她还找过他,可惜铁蛋没在家,岂知她是在组织地下斗争。
刘三嫂用眼神跟他打过招呼,让他进去,她自己便越墙回家了。铁蛋急忙走进屋里,只见屋里空荡荡的,寂静得很,只有跨间炕上坐着一个人,炕下放着两个鱼筐,一条扁担,筐里有些鱼,有杆秤,不用问,炕上坐的那个是鱼贩子喽。
铁蛋心里疑惑道:“难道刚才是这个鱼贩子跟刘三嫂谈话吗?”
他才待转身走出去问春柱,忽然那“鱼贩子”叫了他一声“铁蛋”,呀,口音怪熟的,他仔细看了他一眼,这“鱼贩子”身穿小绸褂,戴着副折断腿的黑框眼镜,脸上的腮胡老长,啊,原来是区委书记尤林大叔。
尤林最近一直领导武工队坚持地下斗争,在这些日子里,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安稳饭,他虽然身体很弱,但从没有停止过工作,日日夜夜活动在敌人心脏,神出鬼没地进行着各种斗争。
铁蛋见到尤林大叔,仿佛在黑暗里见到光明,心里充满无比的喜悦。
“尤大叔,尤大叔……”他急促地呼吸着,喜悦地喊叫两声,便扑倒在尤林怀里,心里又快乐,又悲伤,情不自禁地呜鸣哭泣起来。
尤林抚摸着他那硬吱吱的头发,看着他一双可爱的充满泪水的眼睛,想起这孩子战前整天价蹦蹦跳跳,无愁无忧,暗暗地道,“他变了,变了,残酷的阶级斗争使这孩子变严肃了……”
他想着,心底一热,眼圈不觉湿润润的。
尤林用手背为铁蛋擦干了眼泪,微微地笑了笑:“铁蛋,抬起头来,看看,看看我这是给你捎的什么..…”
尤林从腰里掏出一支用红布包扎的土手枪来。
嘿,棒极了,是檀木把的,油漆的通红发亮,跟转移前赠给海生的那支一个样。
铁蛋接过看了又看,然后举起来一勾机,“啪”的一声,恣的他咧嘴笑了。
“这几天可把我愁坏了,迟龙章整天给老会长和海生受刑,我也没有好法子救出他俩来,你快说说该怎么办好!”
尤林沉重地道:“是啊,我们一定要救出他们来。铁蛋你炸死麻子副官,干的好,不过……”
没等尤林说完,铁蛋道:“光我自己干,有什么用!渔霸一回来,有些人害了怕,敌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说大贵吧,没等敌人回来,就吓的把果实给渔霸送回去了,他还敢反什么倒算!革命得有个革命架式,我看他的架式就不对……”
铁蛋的话像流水一样,尤林听后不由得笑了。
“有一些孩子的觉悟低,这也是事实;可是,只要经过教育,就会提高。就说你提到的大贵吧,我刚才听刘三嫂说,那天二刁蛋叫他去推磨,他不是也革了命,罢工没去吗……”
铁蛋赶紧说:“那是我鼓动他的,依着他,他还是要去。”
尤林说:“你既然能鼓动他革一次命,为什么不能多鼓动他几次?只要多引导他参加几次实际斗争,他就会很快觉悟、成长起来……”
尤林说的句句在理,铁蛋没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