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也栓得十分紧。但栓得再紧,绳索也抵挡不住刀,有目共睹,羊绳是被人故意用刀砍断的。”她微微一笑,缓缓告知
“而且,那人不慎落下了一顶帽子。”
刘老柱脸色突变,整个人僵住了,手抬起又垂下,险些当场摸脑袋。昨晚偷羊时,狂风大雪,他费劲地赶着两只羊,先时光顾着欢喜,然后与儿子争论不休……不知不觉,忙忙乱乱,这才意识到帽子丢了。
姜玉姝镇定自若,严肃问“另外,我家其实丢了两只羊,另一只呢?”
“什么?”刘冬倏地抬头,震惊无措,诧异问“两、两只?但我就发现了一只。”他扭头,茫然问;“娘,另一只呢?”
另一只?昨儿半夜已经宰了,羊肉藏在地窖里。
老柱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长了脸,劈手扇独子一耳光,矢口否认,“什么‘另一只’?哪儿来的‘另一只’?她随口胡诌的,冬儿,你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小畜生,白养你了,胳膊肘尽往外拐。”刘老柱不停地推搡儿子,耳语责骂“即刻滚回家去待着,少诬陷你老子娘!”
这时,周延与邹贵告完状后,带领里正夫妻及若干德高望重的老人返回,他们探查了羊圈,匆匆赶到院门口。邹贵高举一顶帽子,嚷道
“诸位请看,这便是贼落下的帽子!”
“再请看,”周延晃了晃几截绳索,递给在场村民看,“瞧瞧,这断口,分明是利器所为。”
里正抄手拢袖,皱眉斜睨,审视村里第一难缠之人,提醒道“老柱叔,失主明说了,假如痛快归还,便不追究;假如羊已被宰,那么将报官、交由官府处置。乡里乡亲,我劝你归还并认错,马上过年了,消停几日,行吗?”
“唉哟,冤枉,真冤枉!”刘老柱一扔笤帚,一屁股坐地,哭丧着脸,熟练地喊“没天理啊,我家好心收留郭家的羊,喂草喂水,并主动送还。结果,郭家不提半个‘谢’字,反倒冤枉我家偷羊?”
“郭家仗势欺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老柱妻见状,毫不犹豫,学着丈夫倒下,捶胸拍大腿,哭天喊地,叫屈道“就是!没天理呀,红口白牙,你们怎能随便瞎诌呢?说偷羊,谁看见啦?究竟谁看见了?无凭无据,诬陷无辜!”
霎时,老柱夫妇佯哭假嚎、打滚耍无赖,众村民指指点点、鄙夷兼讽刺,乱糟糟,闹哄哄,嘈杂不堪。
里正等人朝郭家苦笑了笑,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愁眉不展,纷纷道“他两口子耍无赖惯了的,我劝不动,你们看着办吧。”
姜玉姝颔首,目不转睛,避难期间寝食不安,又才刚跋涉下山,精疲力倦,被泼皮激得头疼,怒火渐渐从心里烧到了脸上。她头一昂,当机立断,扬声喝道
“够了!”
“你们若是在别处闹,我管不着,但在这门口闹、吵得人耳朵疼,我却管得!听着,羊群是官府的,莫名少了一只,我们必须禀报。谁说无凭无据?帽子与绳索便是证物!等开春后,官府仍会派人督促耕作,到时把证物交给官差,该怎么判,全看县里的意思。”
刘老柱夫妇心虚理屈,畏惧对视,却生性刁钻蛮横,开始就地翻滚,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倾泻牢骚,忿忿哭道
“郭家的,你可真狠心!”
“欺负人呐,我们贫苦,无权无势,没活路。”老柱妻嚎啕大哭,滚得从头到脚沾满雪花。
“你仗着官府信任,只准我家种一亩土豆,根本不够吃,明年得活活饿死了。”
“别人家两亩、甚至三四亩,为什么我家才一亩?实在太不公,太欺负人!”
刘冬一脑门白汗,拼命劝阻,却根本劝不住父母。
“闭嘴,别嚷嚷了!”刘三平烦躁呵斥,直白告知“你家曾偷过粮种,忒不像话,明春的耕作,村里原本不想分给你们。皆因你俩日夜哭闹哀求,大伙儿招架不住,无奈才分了一亩。”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玉姝被无理指责,沉下脸,怒火中烧,冷冷道“我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嫌少。心怀嫌弃与怨恨,恐怕到时不肯认真侍弄庄稼,没得糟蹋了粮种。”她下定决心,果断望向里正,嘱咐道
“既如此,立刻把那一份收回,转交给勤恳踏实之人!”
“好嘞!您放心,今日之内,我一定办妥此事!”刘三平拍拍胸膛,竭力憋笑。乡里乡亲,他有顾虑,始终不敢彻底得罪人,巴不得姜玉姝惩治老无赖。
众村民听得眼睛一亮,蜂拥而上,围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