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援军派去阵前候命。”
“唉,一日三餐,人吃马喂的,确实负担重。”
潘嬷嬷伸手一摸,眉头紧皱,“哎哟,又是一身汗!快把湿衣裳换了,仔细着凉。”语毕,她披上袄子,从床尾下地,吹亮火折子掌灯,悉心照顾。
姜玉姝依言换了衣裳,再躺下时,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颗心备受煎熬,睁眼到天明。
次日晌午,裴文沣来探望。
吴亮和蔡春随从,两人抬了一口箱子,搁在厅里。
姜玉姝诧异问“表哥,那是什么东西?”
“姑父给你的。”裴文沣落座,接过潘嬷嬷奉的茶,温文尔雅,解释道“我看了单子,注明是衣物,另有一千两银票,表妹请收好。”蔡春立刻把银票交给潘嬷嬷。
姜玉姝一怔,“银票和衣物?我与父亲书信不断,他却从未提过。”
裴文沣喝了口茶,赞叹“用得着特地提吗?姑父心疼女儿,数千里迢迢,历时三月,才把这口箱子辗转寄来西苍。”
姜玉姝大为意外,好奇说“嬷嬷,打开看一看,我瞧瞧是什么衣服。”
郭弘哲也好奇,探身打量。
“哈哈哈,依我猜,八成不是给您的。”潘嬷嬷乐呵呵,蔡春和吴亮帮了把手,费了些力气,才慢慢打开箱子。
众人定睛一望箱内是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全是婴儿衣物。
绣花包被、虎头帽、袄子、棉衣、裤子、袜子、虎头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齐全崭新,均是上等料子。
“果然是给孩子的!”潘嬷嬷一拍手,并不意外,笑说“夫人,这个叫催生礼,是在临盆前,娘家送给女儿的。认真按规矩,除了孩子衣物之外,还有给您的食物。姜府上必定考虑路途遥远,食物存不住,才只送了衣物。”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不禁心里一暖,颇为动容,暗忖
姜姑娘的父亲,如果用前世的眼光看待,令人气愤、伤心、失望,难以谅解;
但如果用乾朝的眼光看待,他却不算坏——女婿家犯事败落,他并未嫌弃,亦未袖手旁观,而是鼎力相助;女儿遭流放,他时常修书勉励,寄银票、送催生礼。
继母为了亲生女儿的婚事,焦头烂额,若无父亲主张,世上有几人关心屯田女犯呢?
一时间,姜玉姝百感交集。
裴文沣见状,好笑地问“怎么?高兴得呆了?”
“太意外了。”姜玉姝若有所思,轻声说“我远离都城,让父亲牵肠挂肚,心里很过意不去。”
裴文沣眼里流露怜惜之意,安慰道“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到时再孝顺侍奉姑父也不迟。”
闲聊几句,姜玉姝迫不及待,紧张问“表哥,不知现在战况如何?庸州被夺回来了吗?”
郭弘哲忧心忡忡,“听说是腊月中旬开战的,马上过年了,还没个结果吗?”
裴文沣摇了摇头,凝视满脸忧切之色的表妹,“尚无确切消息,县衙也非常焦急。如果捷报到了,我会告诉你们。”
姜玉姝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去战场一探究竟,“唉,交战快十天了,至今没个准信,真是要急死人。”
“放心,此次援军充足,无论结果如何,敌兵都无法踏进西苍半步。”
无论结果如何?
姜玉姝听着刺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们肯定会赢的!”
我们?你和谁?你的谁?裴文沣微笑,“当然。只盼早日大捷,边塞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免得一年到头提心吊胆。”
“就是啊。”郭弘哲和潘嬷嬷同时叹气。
姜玉姝关心则乱,连月寝食难安,忍不住怀疑表兄故意隐瞒了不妙的事实。
于是,当裴文沣道别并迈出厅门走远时,她一冲动,起身大喊
“表哥!”
裴文沣闻声止步,转身见她迈出门槛,疾步返回,“慢点儿,怎么了?”
姜玉姝扭头摆摆手,示意潘嬷嬷和小叔子稍等。她立在檐下,开门见山,小声问“听你刚才的语气,难道出了什么巨大变故?我们败了?”
“此话怎讲?”
裴文沣愣住了,回神即叹息,无奈说“目前确无准信,敌我尚未分出胜负。姝妹妹,耐心等着,少胡思乱想。”
“真的?”
“骗你做什么?莫非我把心掏出来,你才相信?”裴文沣目不转睛。
姜玉姝松了口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