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镇定,在这一屋子的慌乱中,显得格外抚人心弦。紧接着,他宽声解释道:“摩罗各位大夫来,最快也要一刻钟,卫公子如此,实在是耽误不得。卫公子手上的针一直是我扎的,他浑身的经络,我也略通一二,不妨——”
话还没说完,麻娘立刻嚷着:“你就让他先去看看!”
犹豫片刻后,肖兰时还是起了身,让出了身边的空位。郑哀微微致意后,引身下坐,又从怀里掏出来约莫一尺宽的布包,仔细地平铺在床边,布包一展开,两人才发现那里头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细细长长的银针,还有一些其他什么药罐。
在两人的凝视下,郑哀镇定有序地又在卫玄序的胳膊上按下几根银针,随着一根根细长的针刺入卫玄序的皮肤,渐渐地,刚才还在床上颤抖的卫玄序,此刻竟然神奇地平稳了下来,虽有接连不断地咳声,可却再也不见口中咳血了。
一番操作后,郑哀已然满头是汗,背后的衣衫也隐约见被汗水打湿了大半。
当他刺下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他抬手,缓缓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肖兰时和麻娘,道:“暂时稳住了。”
麻娘立刻问:“怎么回事?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郑哀担忧道:“看卫公子的模样,不像是体虚,反而像是中了毒。”
闻言,麻娘立刻高声叫起来:“中毒?我醉春眠上上下下防守得不能再严了!他——”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立刻,“你不会说的是他昏迷之前被人下的咒术吧?”
郑哀点点头:“该是如此。这几日黄先生一直派人来勘探,大抵卫公子向脉象也是平稳的,可自从兰时公子醒来,他的脉象立刻就突发异样。之前,麻娘您也说过,卫公子的魂灵被封在结界之中,肖兰时公子醒来,也就代表着卫公子的魂魄也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问题或许就出现在这里。具体的原因我不敢妄加揣测,因此我依照往日中毒之症的经验,暂时封住了卫公子的主要经络,防止毒素传遍全身。”
闻声,麻娘立刻倒吸了口冷气:“好歹毒的凶手!他一开始要剥离掉卫公子的残魂还不够,还留下后手,就等着万一卫公子的魂魄归来,那喝下去的毒就立刻开始催动!”
郑哀缓缓:“我的猜测是如此。”
紧接着,一个小厮又急急慌慌地从门外侧跑进来。
麻娘一抬眼,问他:“黄先生找到了?”
小厮双手递上一枚令牌,麻娘低眉一看,是督守府金雀的令:“督守大人刚才托人来传句话,说是什么元京的一个少府,叫岑非深的,这几日将要抵达摩罗,听说好像是为了肖公子的事而来,于是督守大人给兰时公子传话,说催促兰时公子在岑非深到达之前,三天内离开摩罗。”
听见“岑非深”这个名字,麻娘和肖兰时都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麻娘眉头紧皱:“他怎么突然会来?”
肖兰时没答话,望了身旁的郑哀一眼:“卫玄序的事多谢你。”
郑哀立刻会意,连忙收拾着东西起身走了。-
郑哀一出门,卫玄序的房檐上立刻传来一声松动的响。
郑哀立刻斜目瞥去,望见天高云淡的天空蔚蓝,紧接着,他眼底微微闪烁,改变了原要回去的路,转向去了醉春眠后院那条暗不见底的小巷。
当他一踏进那条小巷,应声,跟随着他的黑影立刻从空中一闪,显出形状来。
郑哀转头望他,颜色无悲无喜,在阴影的笼罩下,莫名让人觉得他的脸色有种无形的逼压。
对面黑衣人哑声笑笑:“你生气了?”
郑哀没有说话,依旧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生生刺穿:“卫玄序的毒是你下的。”
见状,黑衣人略显尴尬地上前两步:“有什么好气的主人?那卫玄序不是没死么?我的这毒,世上除了我,无人可解,你就能顺理成章留在肖兰时的身旁,跟随他们,岂不是一件好事?”
郑哀沉声问:“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议?为什么擅作主张?谁许你如此胆大妄为?”
连续三个问句如同巴掌一样甩在黑衣人的脸上。
他的声音明显低了,道:“我一切都是为你考量。”
郑哀又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那黑衣人诚惶诚恐地跪倒在他脚下时,他的面色才略微舒缓,缓缓道:“起来吧。”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起了身。
紧接着,郑哀徐徐道:“留在肖兰时身边,更有利于你我之事,这做得没错,但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