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序轻声问。
肖兰时倒是有些尴尬地又拿起了茶盏:“装什么?自从下午黄先生来给你开了方子之后,你的脉象比隔壁督守府里头那大象还壮实。”
“有多壮实?”
肖兰时:“……?”
这是一个神志清晰的刚起死回生的人应该说出来的话?
想着,肖兰时又向卫玄序望过去,似乎在再三确认着现在的卫玄序到底是不是三魂七魄都齐聚在面前这幅躯体里。
肖兰时没答话。
现在倒是该轮到卫玄序有些尴尬:“开个玩笑。”
“……成。”
之前面对的卫玄序虽然和现在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肖兰时打心眼里知道,那些卫玄序的脑子都是坏的,别说认清他是谁了,就是有的时候连他的名字都不怎么能喊得上来。
可现在离他不远处的卫曦不一样,他知道。
他会记得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分道扬镳地闹掰,是怎么在天下六城里头你死我活地啃咬,还会记得他们之前有过许多不清不楚的亲吻,还有很多……让肖兰时一想想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事。
以前卫玄序没回来的时候,肖兰时就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卫玄序才能回来。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肖兰时自己倒是束手无策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又拉长了片刻,还是肖兰时利落起身打破了这平静:“醒了就行,厨房在楼下,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厨子做就行,路你应该记得。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让小石头来见你,这小毛孩子看见你肯定高兴坏了。”可突然。
“肖月。”卫玄序轻轻唤了他一声,嗓子还带着那么点儿委屈。
听上去,总觉得有点像是喊主人的猫儿,似是嗔怪。
“你想不想……喝点桃花酿?”这话问得很犹豫。
当肖兰时惊骇地抬头望他的时候,卫玄序的眼神躲躲闪闪,更加犹豫。
“你到底犯了什么病”这句话最终肖兰时自己硬生生地淹死在了嗓子眼里,没说出口。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问:“走?”-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整个繁华的摩罗城都寂静下来,像是一只窝在黑暗中的巨兽,大街小巷上的铺子,几乎都已经打了烊,卫玄序和肖兰时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偏的小角落寻到一家马上要关店门的酒铺。
幸运的是,酒铺老板为他们最后留下了门。
不幸的是,这家酒铺没有桃花酿。
肖兰时提着两大坛酒搁在桌子上,一掀开盖子,里头黄酒刺鼻的香扑面而来,因为味道实在过于浓厚,呛得肖兰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卫玄序抬眼望他:“着凉了?”
肖兰时抬指揉揉鼻尖:“壮着呢。”
紧接着,肖兰时抬手就在桌子上的两只酒碗里浅浅倒了一点儿,酒水不多,望上去,才将将没过碗底。
卫玄序:“继续。”
肖兰时没下手,看着他笑:“继续?卫公子你是不知道你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是吧?”
卫玄序直白地看着他,问:“什么样?”
肖兰时啧舌:“不能喝咱们就别逞能了好吗?”但一边说着,一边手下还是顺从地又盛了半碗。
紧接着,他刚要把酒坛扶正,突然,卫玄序的一只手伸出来,往下用力一拉,黄酒瞬间如同瀑流般从坛口里倾斜出来,洋洋洒洒泼了满满的两碗。
肖兰时惊道:“你干什么!”
卫玄序倒是一脸平常:“肖公子不是传闻在元京的各大勾栏千杯不倒么?”
肖兰时脸色一抽:“你从哪听来的这儿话?”
“哪听来的?不是哪儿都有?肖公子你不是之前也跟石头说过,自己走到哪儿,背后都是一团花团锦簇,莺歌燕舞?肖公子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赶着见我的人从金麟台排到萧关东’?”
肖兰时脸色一僵:“卫公子你还真不如一辈子就那么睡着。没那么讨人厌。”
卫玄序冷哼一声。
“二位客官,来喽——”
应声,酒店老板给两人端来几盘下酒的小菜,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略显歉意地说着店里这时辰的确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无妨,紧接着,酒店老板就又上了两副骰子,说是送的。
肖兰时一开始说不用。有人沾点儿就倒,用不了一刻钟。
结果刚一开口,旁边的卫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