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桦独身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轻攥着毛笔。
微风轻拂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满不在乎的垂眼望向桌面上玉瓶内刚裁剪好的梅枝,那柔嫩的花瓣随风飘落在桌面,令他的眼中划过了短暂的恍然。
在最后一朵墨梅绽放与纸面上,欧阳文桦淡淡抿了抿唇,捏着玉印的左手微抬,在纸面尾端留下了一个红印后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启禀欧阳贵君,欧阳府中寄信一封。”
欧阳文桦闻言。打量着画纸的目光一顿,即便微微蹙了蹙眉。.
“拿给本君吧。”
他有些不耐烦的接过了宫人递来的信,见信封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欧阳文桦不禁一愣,反应过来后眉毛又皱紧了几分。
宫中规矩森严,从宫外传进宫中的信向来是要经人查阅过后才能送到侍君手中的。
这么看来,欧阳太师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交代他,偏偏此事又不能被旁人知晓,这才动用了欧阳府的财力或势力,才将这封信完好无损的送到他的手中。
这么想着,欧阳文桦有些烦闷的叹了一口气,他若有所思的垂眼打量着手中的信纸,又抬手轻挥两下示意宫殿内的宫人退下。
将那轻薄的信纸拆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欧阳太师那一丝不苟又略显沧桑的字。
府内近况不如往日,望获龙恩复府辉煌。
欧阳文桦攥着信纸的手指一顿,将那短短一行字一读再读后,那双清透的漆黑双眸瞧上去竟显得有些无措。
他从前身上总带着一丝傲气,不同于其他侍君,他家世显赫,哪怕不得宠也能过着像在府中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如今欧阳府已有了衰败之势,他如何能不愁?
枫妄卿不宠他,更是从未在他的宫殿中留过夜。
唯一一次翻了景仁宫的牌子,她用过晚膳没多久却又跑去了封正君的宫殿。
欧阳文桦还是不知该如何争宠。
更何况眼下宫中有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皇贵君,那般绝世的容颜令其他侍君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那位皇贵君他是见过的,说是异国而生的少年,那夺目的白色发丝和勾人的墨蓝色眼眸总是能在人群中轻而易举的脱颖而出,一颦一笑间令陛下那叫一个移不开眼。
先前那位早逝的祁贵君本就已是容貌出众,得陛下偏宠。如今来了个同名同姓的绝色少年,还一举成为了皇贵君,这怎能让人不心生警惕。
一族荣宠担在了他的肩上,他再不想争,却也是不得不争了。
“来人。”
欧阳文桦将手中的信纸撕碎后抬手点燃了许久未使用的炉火,又将撕碎的碎片尽数丢入在炉火中,那被风吹近面庞的烟有些呛鼻,欧阳文桦却只是麻木的望着那一小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夏日里本就闷热,待信纸燃烧成为灰烬,殿内更甚似偌大一盏火炉。
欧阳文桦抬手将桌面的画收入木盒中,他握着木盒的手指似是有些僵硬,心中挣扎片刻后认命般垂眼叹息一声。
“过一个时辰将这画送入君后宫殿中,旁人问起便说本君偶得一画请君后观赏。”
那宫人听完主子的吩咐便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欧阳文桦手中的木盒,在行过礼后这才伏着身子退出了宫殿。
欧阳文桦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木椅上,微凉的指尖抚过桌面上的梅花花瓣,他心中一阵惨然,只觉得自己那一身傲气永远停留在了踏入宫门的那一刻。
他不是欧阳文桦,他是女帝的欧阳贵臣。
他虽心仪枫妄卿,却又不知该如何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女帝。
而他引以为傲的一身才气,最后还是要沉沦在这深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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