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城拿啤酒罐碰碰他的威士忌,“有种。”
季南天盯着他瞧,“看不起谁?拿八度的气泡酒跟我喝?”
“我酒量跟你不能比,你大人大量,海涵。”季寒城二十五岁以后就不再跟人拼酒量,能用话术办的事,绝不拿酒去办,承认自己酒量不行也比被人灌进桌子
除非遇到自己扳不动的大碗,顶不住的场子。
季南天夺走他的啤酒,一股脑倒入江水,易拉罐哗啦丢进框子,取出一瓶白酒,路灯光线不够亮堂,他没看是什么牌子多少度,塞给季寒城,“打开。”
大哥劝酒的水平相当专业,一看就是各大场合练出来的高手,季寒城撬开瓶盖,浓郁的精酿酒香飘散在空气里,白酒比洋酒香味厚重,醇厚的发酵余香很是勾人。
季南天脱口而出,“没想到你家里还有剑南春。”
以季寒城附庸风雅的脾性,季南天相信他手里有全套的法国珍藏版红酒,澳洲十大酒庄的镇店之宝,也不信他竟然在仓库里放一瓶剑南春。
季寒城看一眼框,“里面还有一瓶茅台。”
季南天道,“限令以后茅台喝的少了,也是好事。味道太冲,喝不多。”
酒场上不管什么酒,一旦倒进杯子里就不用度数做参考,而是看数量,喝的越多呼声越大,人也更硬气。
就算你手里捧着七十度的原液,也得一杯接着一杯的往死里灌。
季寒城道,“我第一次喝醉是二十岁那年,刚正式接手公司的开发业务,爸为了锻炼我酒场应变能力,没跟我打招呼,直接让司机送我去了个场子,打开门我差点懵了。当时的江都市局一拨人,城建一拨人,省区几个视察的,都是头面人物。”
季南天皮笑肉不笑,“亲爹。”
季寒城呷了口同样五十二度的剑南春,呲呲牙,舌·尖上好像点了团火,“陈秘书看到我,笑的露牙不露眼,把我拽到他领导跟前,挺热情的替我介绍,当时有个规矩,但凡见领导,必须按人头敬酒,领导随意,你得干。”
季南天道,“多少年了也没变过,真不是东西。”
“陈秘书乐呵呵给我倒酒,还提醒我那是建设三局备的国窖1573。市面上买不到,都是特供,让我好好喝,慢慢品。第一杯,我敬给首座,姓陈的那个,你应该有印象。一口下去我肠胃火烧火燎,一圈下来,十二杯,白酒杯虽然不大,也够烧死人,喝到后面我说话已经不利落,大舌·头。眼前的人一个个跟着天地一起旋转,天花板打着旋往我头上砸,我一想完了,正事还没说,就这么倒下不是白喝吗?我找个理由去洗手间,吐的站不起来,灌了两瓶矿泉水,掐着腿往回走,后面的事我完全断片一个字都想不起来,第二天躺在医院,让医生给我开了两针止痛药。当天下午,合同放在董事长办公室,我才知道事儿办成了。”
季南天碰了下他的酒瓶,“顶着季家二少爷的名字,有时候也不好用。那帮不见血见钱不撒鹰的狗崽子,逮到机会就得往死里整,什么玩意儿。”
“放在江都一亩三分地,现在敢灌我的倒是没几个,十几年前,谁也不会拿一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当回事。领导的眼神,你得心领神会,许多事别人教不了,也帮不了,每一步都得自己踩着水坑探深浅。”
站在他们的位置,光芒荣耀加身,重担负累同样压在肩头,每一步都要在地上踩出个坑。
季南天道,“据说老陈十年前就退了?”
“他不退,江都每年得多少人去洗胃?老东西最大的嗜好就是酒,他本人不喝,喜欢看人在桌前拼个你死我活,合同放在那里,谁能站着灌到最后,谁就是老大。江都不少企业家谈陈色变,当时有个不成文的传谣,各大企业招聘时,别的要求没有,只一个——能喝。”
季南天笑道,“后来他关多少年来着?”
“十五还是十二?忘了,出来也是个废人。”
季南天笑笑,“有你的功劳吧?”
“不能说功劳,只是找找几个问候问候,老爷子不是爱喝酒吗?我让他过把瘾,据说喝的跪在地上挨个喊人爷爷,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碰酒。”
得罪季寒城的人,或早或晚都会付出代价,他总有后招等着那些不长眼的。
季南天听的直乐,“你小子够损的,老头子好歹也是退下去的扛把子,既然弄了就别留祸根,谁知道他哪天又跳出来膈应你。”
“他跳不动,那次喝完神志就不清醒了,以前的事都记不清。”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