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此时已喝下三四碗酒了,脸也有些微微发红,听张敞说起猫头鹰的事,他也来了兴致说道:
“嗯,我也有同感,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好像没看见过猫头鹰,回到昌邑后,好像天天都能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就是不知道这些鸟儿躲在那里,如果知道,捉一两只来养着玩倒也不错!”
“这便是了,殿下就应该多看看,多玩玩,不要唉声叹气,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听说殿下往日喜欢玩斗鸡,赶明儿我送几只斗鸡给殿下解解闷!”
张敞说着,向刘贺举起了酒杯,刘贺便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这时旁边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劝道:“父王,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刘贺一听,眉头一皱,怒斥道:“谁要你过来的,大人喝酒你这小屁孩插什么嘴,打扰了太守大人的雅兴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给大人道歉!”
那小女孩被刘贺命令着,只好过来给张敞道歉。
“大人,对不起!”小女孩哭着说道。
“哭哭哭,哭什么哭?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可要打屁股了”刘贺怒道。
小女孩被刘贺的斥责声吓坏了,她哭得更厉害了,不过她也惧怕父亲打屁股,所以立即用手臂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让太守大人看笑话了!”小女孩走后,刘贺致歉道。
“哦,没事,这小女孩是殿下孩子吗?”张敞问道。
“啊,正是,她名字叫持辔,她的母亲是严延年的女儿,前几年故去了。”刘贺介绍说。
“哦,原来是殿下与严大人女儿的孩子啊。说起来这严大人和我也算旧相识,想不到,殿下与严大人竟也是姻亲。”张贺叹道。
“是啊,持辔的母亲是个好女人,严大人也是个好岳父,只可惜我刘贺不成气候,让他们白白为我操了那么多心!一想到这些,我刘贺真是无地自容!”
刘贺说到这里,竟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敞见了,忙举杯相劝。
“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何必如此啊,来,还是先喝杯酒吧,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刘贺听了眼眶含泪点了点头。
“太守大人说得对,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今天我刘贺非得喝个大醉不可!”刘贺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了酒。
他一仰脖子,一碗酒就又被他喝个精光。
张敞端起酒杯,又是浅酌了一口。张敞正思量着下一步该问些什么时,耳边竟传来呼呼呼的鼾声。
原来就他刚才喝酒的这极短的时间里,刘贺已经醉倒在饭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嘴角还流出哈喇子,鼻子里还流出了鼻涕。
张敞无法确定这刘贺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于是凑到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殿下,殿下”
张敞喊了几遍,可刘贺除了往自己脸上又多吐了几口口水之外,并无其它反应。
见刘贺睡觉时这鼻涕口水流的满脸都是的模样,张敞叹了口气说道:“哎,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想不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大汉天子,如今也成了这模样。”
说完,他摇了摇头,面露微笑,走出了昌邑王宫。
直到,张敞走了很久,刘贺才从桌子上爬起来,他从衣服内里拿出手绢抹去了脸上的鼻涕和口水。
一个衣着锦绣的女子走了过来,笑着说:
“王爷,您刚才演的可真神,要是我,我都要被您感动地落泪!”
“是吗,但愿刚才这场戏能骗过张敞!”刘贺望着外面的荒草丛生的花园说道。
“王爷,您说这张敞真的是皇帝派过来监视您的吗,您都被废了那么多年了,皇帝他为什么还要怀疑你?”女子问道。
“我哪知道,不过直觉告诉我,这张敞八成就是卧底。不然,我一个被废的皇帝,地方官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怎么会三天两头来对我嘘寒问暖!”刘贺思索着说道。
“王爷果然是聪明,烟岚佩服之至!”女子说道。说到这里,她望了眼桌上菜问道:“王爷您饿吗,我帮你热下菜吧,刚才您和太守大人光顾着喝酒,这桌上的菜你们可是一筷子都没动啊!”
“热什么菜,让厨房我一桌新的菜过来,什么海参鹿茸熊掌全部给我上上来了,本王已经好久没有吃上好菜了。”
“是”女子答应着下去了。
女子走后,刘贺望着一旁空了大半的酒坛子,自嘲地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我为了苟活一条命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