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茶水,张子诚起身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是非之地,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这两人口中所说,除了自己,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说自己杀人如麻,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他没有办法阻止史官怎么记载,也不想去纠正什么。
他最想反驳的一点,就是自己青面獠牙,自己好歹也是个俊后生,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怪物?
这一夜,张子诚没敢生篝火,缩在角落里,冻了一夜。
过了埇桥,便是符离,也算是徐州境内的大城,本来还想着混进去买点东西,可有了之前的事,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进城的打算,早早就绕路避开。
去徐州的打算,也彻底告绝了,所幸还有条路,可以避开徐州,去往辖下萧县。
可这一去,最少也得好几日,吃的东西也不够,想了想,干脆就近找了个村,求买粮食。
可连续找了好些地方,都没能买到粮食,在此过程中,才得知,此前朝廷打仗,已经征调了粮食,各家早已没了余粮。
现在,就等着地里的粮食,希望能收上来,可天似乎不遂人愿,已经大半年没下雨了,田地里的庄稼没能长起来,像张子诚这种逃亡的,他们已经见到很多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
见此,张子诚只好另寻他法。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人听说张子诚要买粮食,便是找上了他,此人乃是地主府上的官家,管粮食的。
倒卖粮食的事,早就开始做了,此前也曾被人告发,不过主家在知道能数倍获利的时候,就把他给放了。
现在,家家户户缺粮,有的为了换取粮食,卖儿卖女,见怪不怪。
张子诚听到对方所说,差点就没忍住,砍了这个家伙,可现在他只是个流民罢了,连奴隶的地位都不如,管这些作甚?
思索之后,花了好些银子,买了几十斤粮食,继续出发。
而管家,则是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看着张子诚离开的方向。
“管家,怎么了?”家仆问道。
“你们说,这人真是流民吗?”管家问道,流民能拿得出这些银子?
而且,对方身上,明显不止这些,家财如斯,怎么会当流民?
“能拿得出这么些银子的,肯定不是流民,搞不好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此人虽是身形邋遢,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定然没有受饿。
“咱们倒卖粮食,官府可不知道,你说这家伙要是捅出去,会不会坏了咱们的生意?”管家提醒道。
再往后,肯定会有人学着自己这么干,可现在不行,他得趁现在,赚得越多越好。
“不会吧,看这家伙,买了粮食就走,估计是要出逃,不敢多留。”家仆说道。
“无论如何,不能出纰漏,这样,你们三个去看看,若是他直接离开,就别管了。”
“是。”三人只好听从吩咐。
晚间,张子诚找了个破庙歇息,眼前的地方虽然残破,却也能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在外面还得小心野兽。
简单收拾之后,便是生起火来,吃了口热饭,吃饱喝足,多么简单的事情,可在这个时候,却也是少数人才能得到的。
再想着日间见到的那些人,瘦成那样,只能长叹一声,他没有办法,他没有改变天下的能力。
而破庙外面,三人闻着里面飘来的饭菜香味,咽了咽口水。
“娘的,就这么个家伙,还不愁吃喝,气煞我也。”他们还是在大户人家做事,都只能维持半饱,可就是这么个不知从哪逃来的家伙,却能吃饱饭,如何能忍。
“娘的,好几十斤粮食啊,咱们要是拿回去,接下来一个月,都能吃饱饭了。”有人说道。
“不仅如此,这人身上,最少有几十两银子,老子到现在都只见过一两。”最后一人说道。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呼吸急促,几十两啊,自己只怕不吃不喝,都死赚不到这么些钱。
“怎么,几位兄弟有想法?”此前那人问道。
“废话,难道你就不想?”恶向胆边生,这些钱粮,可以铤而走险。
再说了,此人就是个流民,死了也没人在乎。
“不过,这家伙身上这么多银子,想来身份不小,要是死了,搞不好会有人来查。”有人劝道。
“直接扔河里,我就不信还能查到?”
“对啊,要不然扔远点,丁公山有伙山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