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前要灌下一碗汤药,所以老大夫给知虞简单扎了两针后,让她勉强有了意识。
只是她人虽迷迷糊糊似醒的模样,可说话却又颠三倒四完全不像。
不管旁人怎么哄她喝药,她都呢喃着胡话。
待说到“不要柳嬷嬷”时,身子又要开始发抖,显然将她吓得不轻。
直到一个男人托起她的后背,嗓音沉沉地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知虞傻乎乎地发愣,随即小声道:“想……想要休书……”
大概也知晓自己提出来的话很不好,眼睫颤颤地便要往被子底下钻,却被人掌心攥住了软腰。
“好啊……”
“给你休书。”
“真的?”
沈欲低头打量着她,意味不明地启唇答她,“自是真的。”
接着美人这才主动抱起了碗,乖得像猫,将碗里的汤汁喝得一滴不漏。
等待药效发作的过程,知虞一会儿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感觉身子轻得要飞起来了。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现下一定在做梦,沈欲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答应给她休书呢……
迷迷糊糊间,知虞看到了男人手里的书,发觉他一点都不正经,看的都是些杂书。
那书上每一个地方志怪故事都极其短,似乎作者只是草草作下的记录,并不加以多余修饰。
其中一篇便是说的一个村里的妇人,在一觉睡醒来之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隔壁村子亡故已久之人。
妇人的丈夫公婆皆惊骇不已,带着她去隔壁村核实后发现她所说的细节的确都一模一样,甚至连生前将钱财藏在墙上哪块砖缝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起初那鬼魂附体似乎都极其不稳,妇人时而正常,时而又发作。
直到一个道士给出指点,也许可以用惊厥法子,将这鬼魂吓出体外。
却不曾想,越是惊吓,那鬼魂之体越固。
后来道士自认失责,自尽而亡。
妇人体内的鬼魂则因为这错误的法子被迫长久留了下来……
知虞模模糊糊的想,若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妇人体内的鬼魂都未必自己想留吧?
是他们那些人自己心里有鬼,才什么都怕呢……
大抵是受了这故事的影响,知虞又做了许多噩梦。
时而后背躺过针板似的发疼,时而胸口又压得厉害。
挣扎了好几次都挣扎不开,终于撑开眼皮后,发觉自己竟是像树袋熊一般趴在别人身上的姿势。
她微微一动,身子就又往下滑,然后被一只手掌堪堪托在了臋下。
“别动。”
沈欲一手捧着卷宗,缓缓垂眸。
掌心向上托了托,让她坐在靠近小腹的位置,这才松开了包住那处让她尴尬位置的手掌。
后背密密的疼,让知虞瞬间就想到了柳嬷嬷先前的下场,随即脸色微微发白,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敢用力。
“夫人莫慌,是针灸……”
那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一开口,这才让她留意到还
有旁人在。
老大夫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她这次生病在针灸后才能够好。
因为这套针法刚开始时会极疼痛,又是扎在后背,婢子们想要按住知虞四肢,都免不得她身体拧巴。
最后还是郎君抱孩子似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直接抱坐在自己身上。
夹住她的双臂,又按住她的尾椎处,手掌将人制得死死,这才完成了施针的工作。
现下她醒过来,感官渐渐恢复,自然又要感受到疼。
是以老大夫给她配了碗安神的药,喝下后再一觉睡醒即刻痊愈。
老大夫功成身退。
知虞背上被扎得像刺猬般,更是靠在沈欲怀里不能动弹。
可两人僵持相对间,她难免就想到了意识模糊间,他允诺过她会给休书的话……
大抵是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以至于醒来之后,便将这话又额外深刻地记了起来。
知虞固然还怕着,可毕竟是她想要的物件,难免便磕绊着语气张嘴试探问出。
若真能得到,这样日后就算暴露出来她曾经做过的种种事情,那她也有了退路。
哪怕日后沈欲得知后会很生气。
可那时候的知虞早已经跟他没了关系,他也不能再拿她怎么办。
毕竟自己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