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富有余力的交谈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全部沉浸对局不说话。
围棋想要赢棋必先活棋,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下。
围棋又分两眼,真眼和假眼,而想要活棋必须要做至少两只真眼才能存活,不然便成了死棋。
但现在对局的形势很微妙,公卿和君临都没有两只眼,可又谁都吃不了谁的子,两人厮杀到最后竟下出了“双活。”
君临不满的撇撇嘴,后仰身子伸个懒腰:“又是平局,什么时候能分个胜负。”
公卿在那细细数子计胜负,一数完人也颇为无奈的揉着额角:“还真是平局。”
她酒也喝了话也谈了棋也下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那是一点也不留恋。
公卿收着棋子笑骂她:“没良心的,走吧走吧,记得去南疆前再来看看我就行。”
收子间衣袖滑动,露出了那节白皙的手腕,玉质的红色佛珠也跟着动作微微晃动。
君临目光一瞥疑问道:“你这佛珠是不是比以前更红了?”
公卿谈笑自若:“沾染的罪孽多了,总得有些变化。”
“佛珠这种圣洁的东西别总是沾血,不吉利。”
“无妨,生来天地走一遭,万劫不复又何妨。”
这说辞君临可不喜欢,她走过去惩罚性的捏了捏男人的腕间肌肤,恶狠狠道:“什么万劫不复的,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咱们下次比试还没定呢。”
公卿倏然心下一软,他这师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男人难得乖顺的好脾气应着:“好。”
可是谁让世事难料呢。
他公卿有一天也会选择代替千万性命慷慨赴死。
君临踏出大殿门槛,一扭头就发现公卿在直直的看她。
她微微咋舌话音稍显别扭:“去南疆前我会再来看你一次。”
公卿弯起眼,笑容犹如花枝扑簌落了满地风雅:“好。”
“还有,你要不做点样子?我这光明正大的进出你皇宫不太好吧?要是别人误会咱俩关系好怎么办?”
公卿瞧她那副难伺候的样,嘴里的话也直白又吃味:“咱俩关系不好?”
君临摸着下巴沉思:“是不太好。”
见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公卿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是啊,现在可是王与王之间的敌对了。”
君临大笑离开,徒留话音在公卿脑中弥久不散。
“反正我们总是要对上的,不管怎么说,恭喜啊师兄。”
孤寂的大殿中只余他一人。
壶中酒还剩一半,棋子也没收完,故人离去但存留的气息时刻包裹他。
明艳的眉眼又浮现在脑海,公卿抬手继续收拾棋盘,宠意的骂她一句。
“自大鬼。”
他们就是这样,明明立场敌对却又是密不可分的知已,各自为了梦想全力以赴,酣畅淋漓对战的同时感情又不减一分。
怎么说呢。
其实就是,能够棋逢对手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不要你
皇室再怎么乱,老百姓还是要照常生活的。
宽阔的大道镶尽了越国的繁华,街道两旁叫卖吆喝声淡化了昨夜的沉重。
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孩童手中奔跑时转呀转的大风车,红彤彤的糖葫芦泛着层诱人的蜜色光泽,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刚从皇宫出来极大的割裂感让君临抿紧唇没说话。
前主的统治不算好,但越国本就富饶家底殷实,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多溃败,可内里到底怎么样呢,一直跟在前主身边的公卿最清楚了。
公卿帮前主训兵,倾囊相授造出虎狼之师,现在的越军可以灵活摆出大多复杂晦涩的军阵,将敌人围困绞杀。
不是所有人都是君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这军阵中逃脱。
如果说君临训练出的大景铁骑所向披靡重在武,那公卿麾下的越军则是奇门遁甲重在谋。
那批由他训出的越军极其信赖和依靠公卿,再加上调查的不争事实,前主残害孩童勾结他国,以往的不满跟着爆发出来,他们愿意跟随公卿重塑一个清明越国。
秘密谋划,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哪怕是被突袭的前主也因暴雨雷电和狂风遮盖了杀伐声而一无所觉。
现在的越王是公卿。
那位运筹帷幄,风华绝代的先生公卿。
棘手了啊。
这下越国这根硬骨头可是更难啃了。
君临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