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托,你听着,我不知道我回去以后会不会被父亲信任和宠爱,只要你弄不死我,我会一直找机会杀了你,就像你杀我那个无辜的婶婶一样,我会在你腐烂成泥之后,让白妈妈和它的子孙会一口一口吃掉你的肉,然后我就把你的骨头敲碎了喂给路边的流浪狗。”艾蕊萨咬牙切齿地说道,脸皮早已撕破,自己这个公主更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我婶婶与你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你却派人杀了她,把她一丝不挂地倒吊在窗前供人观赏,她手里的字条就是证据,最后你还要我切下她的脑袋给你送过去!”
“挫骨扬灰,好可怕啊,小殿下怎么舍得对我那么残忍呢,在下可是您当年亲手救下的人啊。小殿下,虽然说那个恩怨金铃是我亲手送给您的,也是执法骑士在现场发现的唯一证物,可是那个布莱恩夫人的死您不能把我拉出来当替罪羊啊。恩怨金铃一直在小殿下手里,布莱恩夫人是中了虚弱诅咒而死,能连续诅咒七八年在每月午夜时分诅咒,这只有小殿下能做到啊,小殿下恐怕不记得在下了吧?殿下小时候就是在下见过最善良勇敢的女孩子,乔治那厮伙同托马挥舞着砍刀想要取人性命的时候,还是小殿下拿着一根木棍冲出来救了我呢。”墨菲斯托孩子气地说道,纤长的羽睫轻轻扇动,楚楚可怜的海蓝色眼睛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你...你就是那个头上长角的小男孩么?然后呢?你顺理成章借机地送了我一串看着就邪气的铃铛,让我把铃铛吊在阁楼的天花板上,你还拉着我的手往倒放的铃铛里放血,我不知怎么的竟同意了,可是,那铃铛第二天的时候明明就消失不见了...”艾蕊萨有些自嘲地笑笑,当初那个被自己亲手救下的魅魔小孩竟然成了一颗埋在家里的地雷。
墨菲斯托眼里划过一丝疯魔,他娴熟地搂着艾蕊萨的脖子贴着耳朵吹着热气,如恶魔般低语道,“那么...铃铛去哪里了呢?小殿下,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的,难道你这么多年过去就一点都不好奇铃铛去哪里了吗?黑洞旅馆离你家居民楼只隔着两条街,只隔着两条街,可是你一次也没有来问过我。小殿下,你承认了吧,你根本不在意我对你的家人做了什么,你察觉不到玛格丽特婶婶的病弱消瘦,你眼里只有你自己日渐增长的修为,你跟我一样天性凉薄又不择手段,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你对你的婶婶再怎么恭顺,对你的堂兄再怎么大度宽容,他们也会永远记着,你是个魔君抛弃在京都的野种,你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他们对你所有的好都不是因为爱你,他们只是怜悯你,怜悯你是个没人要没人爱的野种,在他们看来,你甚至不配像乔治那个愚蠢透顶的草包那样上学读书,不是吗?”
“你的意思,我杀了玛格丽特,是我抽干了玛格丽特的灵力,才让她落得一死?”艾蕊萨脸色苍白地问道,“那是恩怨金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明明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我的婶婶会因为它越来越虚弱,我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大?为什么婶婶弥留之际不是体面地死在屋里,而是以那么屈辱的姿态挂在窗前,被那些烂人指指点点?难道连最后的死也不能让她安宁吗?”
“小殿下,您是吞日殿的公主,您身份贵重,金枝玉叶,哪怕你三番五次地想要杀了我,我们也动不得你,可是你身边亲近的人就不好说了,像倒吊表演的这种事,以后小殿下要经历的还多着呢。小殿下可千万别记恨我,谁让您资质愚钝,修炼缓慢呢,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不得不出此下策,要是没有布莱恩夫人的死,小殿下也不会这么早觉醒亡灵法相。小殿下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忠孝礼义,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心里难过,从前恩怨金铃初春融雪般空灵动听的声音能让小殿下忘记烦恼,可是,它清清脆脆地摇了半年后,小殿下也听得腻烦了,以后就让我来做小殿下忘忧草吧。”墨菲斯托嘴角的笑意越发夸张,他默默垂下眼帘,纤长卷翘的睫毛如报丧寒鸦的双翅,嫣红丰腴的唇吸去艾蕊萨脸颊上冰冷的泪滴。
艾蕊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里的,她被丢在床榻上,听到“咣当”一声关门声,她睁开眼睛,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她闭上眼睛,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透着危险的猩红色,她回忆着五六年前的日子,那时候婶婶玛格丽特身体很好,乔治也没有走进圣约翰骑士学院那座吸血的大门,隔壁的伏特夫妇还没有整天打得鸡飞狗跳,自己最喜欢红裙子没有褪色,还是那么鲜艳张扬,如同她鲜活的生命。蒙特太太跟玛格丽特约定每月接两次荒野委托,坐在山顶上、小溪边回忆当年的探险时光,艾蕊萨和简在一起翻花绳,乔治在他的小弟们在废弃工厂后院建立起了屠龙骑士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