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含泪:“我怎么不像样了?哦,干活有我的份,吃没我的份。”
“让你饿着了?”母亲厉声道。
国芝屈得泪要掉下:“我就是见不得把我腌的鸭蛋送人!一共才腌三十个,娘起码给她十几个。”
“是!我送她十五个,你要怎样?”
“我还能怎样,我心疼!”“就算被娘吃了,还心疼吗?”
国芝声音更高:“娘何时舍得吃过?哦,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为什么要送人?”
“这叫礼节,这叫人情,这叫感恩!明白吗?娘难道不知鸭蛋比泡菜好吃?好好反省你刚才说的话。”江氏生气得袖子一抖,朝书房走去。
国芝长至十二岁,第一次和娘发这么大火,她站在原地低着头,满腹委屈,脚尖不停地踢着地上的土。
曾麟书夫妇先后诞下七个孩子,眼下,肚里还怀着一个。人丁兴旺了,但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大女儿国兰刚刚打发出嫁,家里爷爷奶奶,加上他们夫妇及六个孩子,生活来源仅靠曾麟书教书;家里原有的田地,由于没有劳动力,只得租给别人;全家省吃俭用,到头来仅能填饱个肚子。
对国芝而言,上有四位老人,下有三个弟弟,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自然轮不到她;何况她也还是个孩子,她委屈、护鸭蛋,不是没有理由。
江氏来到书房门口,就听到欧阳的说话声。“竹亭,说句实话,当初我收国藩为徒,并非念及你师弟之情,而是国藩潜质所在。你我皆是开学馆的,聪明的表象,不如内在的潜质更为重要;正如:同样是海,暗流涌动、则比波涛汹涌,更令人猝不及防。好好琢磨我这句话。”
曾麟书刚要开口,见夫人进来,江氏忙说:“哈,门外就听到师兄说话了,师兄什么时候到的?”
“哈,我也是刚刚落座,这不,正和竹亭谈国藩的学业呢。”
江氏歉意地:“我刚才只顾陪客人说话,没注意到您来,真是不好意思。”
“有客人来了?”曾麟书诧异地问。
江氏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欧阳,淡然一笑道:“邻村的张婶,为国藩的婚事回信儿来了。”
曾麟书追问着,“提亲的好几家,回的是哪家的信儿?”
江氏不想当客人直言孩子被人拒婚,可偏偏丈夫追着问,她难为情地:“哈,人家找先生算了,说是与我们国藩八字不合。”
曾麟书闻听纳闷道:“那么多家,就没一个合上的?”江氏没好气地回了句:也许吧。
曾麟书脱口来句:“怪事。”
欧阳大腿一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