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藩和身边的一位先生忙对视,店主说:“那是朝廷首席军机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穆彰阿!”
店主的话使室内人大惊,国藩和那位先生同时‘啊’?了声。
“还傻呢!我当时真为你捏了把汗,幸亏他今天心情好,否则,可有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的!以后走路可长点眼吧。”店主话毕忙别的去了,看样子吓得不轻。国藩惊魂未定地,“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他。”
旁边那先生搭话道:“早闻其名不见其人,万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真人。”
国藩苦笑了下:“还好,没惹出大事来。”
那先生忙安慰道:“算了,谁也不是有意的,门上挂个棉门帘,门里门外谁也看不到谁。这种事在所难免。”
国藩心有余悸地:“唉,天子脚下贵人多,稍不留神,便会碰到个王爷。”
那先生一个不经意地淡笑,“哈,若是在外省,巡抚都很少遇到。”
国藩见这位先生很是热心,于是道:“这位兄台,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
“我乃安徽合肥人氏。”那人说。
国藩忙回道:“在下来自湖南。哈,真是幸会!”
“幸会!”
国藩问,“您常到京城来?”
“不不,我是第一次进京,刚来不久。”
“啊,我也是头次进京。”
那人又说:“我是来参加本届会试的,家乡路途遥远,所以,在年前便赶了过来。”
“哦?如此之巧,我也是参加会试来的。”国藩说。
那人友好地拱手道:“在下李文安,号玉川。嘉庆辛酉年生人,今年三十五岁。”
国藩忙拱手回礼:“啊,玉川兄!小弟曾国藩,号涤生,嘉庆辛未年生人,今年二十四岁。”
“哦,涤生贤弟!”
二人欢快一笑。“我现住长沙会馆,玉川兄现居何处?”
“我住安徽会馆,离这里很近。上年江南乡试,我才中得举人,故想来京碰碰运气。”“我也是上年湖南乡试中得举。”
“呵呵,你我今日,真乃缘分也!”“是啊是啊。”国藩兴奋地说。
李文安大为感慨地:“难得京师遇知音,这样,此处不便交谈,小弟若不见外,可否随我到寓所小叙一番?不远,出门便是。”
“那,小弟就打扰了?”国藩再不像、初被刘蓉邀请时那么拘谨。他紧走几步掀开门帘,“玉川兄,请!”
“请!”二人阔步走出书店。
明永乐年间,朝廷由南京迁都北京,每逢科举会试,便会有数以万计的举子涌入京师。于是,京城就出现一些专为举子开办的‘状元店’,但大多数士子家境贫寒,不少人一路省吃俭用,有的甚至被迫乞讨,入住状元店、他们想都不敢想。
为解决赶考举子的衣食住行,故就由地方乡绅及本籍京官,出钱行义,置地建房,免费提供给学子们居住。
全北京以省、市、郡命名的会馆,多达五百多所。每所会馆的建筑,如同当地文化的一个缩影;各式园林、厅堂、楼阁、榭、舫、亭廊等,可谓京师的一道风景。
李文安说的安徽会馆,其实,是安徽会馆的前身,原本是明朝学者---孙承泽的一幢私宅。
孙承泽是明末官员,经历明、大顺、清,三易其主。在清廷任职十年,由太常寺、大理寺、吏部、兵部,虽加太子太保、左都御史衔,但并没得到重用。几经起伏他心灰意冷,于顺治十年辞职,结束了他的宦海浮沉。
此宅设有多个跨院,有‘藏书楼’上下十四间;藏书楼对面,越过花木扶疏的庭院,有一大厅‘研山堂’,是孙承泽会客写书的地方。中间有一大戏楼,是宴客演戏的地方。
孙老前辈退出政坛便在此以文会友,吟诗赏画,着书立说;也是他最后生活的地方。后被几个安徽籍官员买下,供来京赶考的学子们居住,还配有厨子和打理人员。
国藩随李文安刚进跨院,便不禁赞叹,此院好有仙气。
李文安呵呵一笑,说自己,正是听了在京做官的安徽同乡介绍,故来此沾沾仙气的。
二人谈笑风生地进了屋。
哪承想,此刻,正有一个人‘惦记’着曾国藩,他就是穆彰阿。
穆彰阿,本姓郭佳,字子朴,号鹤舫,满洲镶蓝旗人,是年五十三岁。父亲郭佳广泰,曾任内阁学士、右翼总兵。但穆彰阿并没沾父亲的半点光,二十三岁便考中进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