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二黄,手不停地翻烤着炉边的几只红薯。国藩边进门边说:“哟!大爷,这是唱的哪出啊?”
“呵呵,瞎唱!自己过瘾呢。”
“大爷,今天,若是有我的信,您老先给收着。”
“怎么,你要出去?”门房问。
“嗯,和朋友约定好,一同去白云观玩玩。”
“等吃了早饭再去啊,天还没大亮呢。”
“不等了,街口有卖焦圈儿的,随便吃点就好。”
门房拿起块红薯:“来,吃块红薯吧,空肚子出去扛不住寒。”
国藩犹豫下接过:“那好,谢谢大爷。您老继续过瘾吧,我走了。”
“知道路怎么走吗?”门房追了句。
“知道。”
穆彰阿听了手下汇报,便又琢磨起‘涤生’二字,他背着手在书房来回地踱步。一旁的潘贵,盯着主子一脸的迷茫:
“老爷,我看那小子,扎在人堆儿就找不着的那种,您琢磨他干吗?”
穆彰阿顿住脚,摇了摇头:“此人相貌非同寻常,那眉骨和颧骨、俨然斧劈般冷峻。一副宠辱不惊的面孔,绝不是装出来的。尤其他那双眼睛,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瞬间,不由我心中一个激灵,他那眼光可以慑人!”
潘贵忙说:“看嘛,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双三角怪眼,不是痞子便是盗贼。”
穆彰阿将脸一沉:“休得胡言!什么三角怪眼,那分明是双猛虎打盹的眼睛!似睡非睡又极其警觉,尽管他衣着清寒,可大有不怒而威之相。倘若,给他换上件衣裳……”
穆彰阿话没说完,潘贵‘啊’的一声忙捂住嘴,穆彰阿朝潘贵瞪了眼:
“惊恐什么?”
“吓死小的了,我以为,老爷说他是,黄袍加身谋反之人。”
穆彰阿坐下身来:“倘若,此人命有造化,将来必定国栋之才。”
潘贵忙又巴结道:“小的今儿又跟老爷长了见识。大人看人看骨,不愧是火眼金睛。”
“你懂个p,看人不光看骨,更要看神。”
潘贵纳闷一愣:“神要如何看?”
穆彰阿瞅着潘贵不觉一笑:“你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出神来。”
“要么说,老爷是火眼金睛了。” 潘贵咧嘴嘿嘿一笑。
“少些油嘴滑舌,去拿些宣纸和毛笔过来,连同我昨天买的那套《朱子全集》。”
潘贵应声退下,穆彰阿手扶茶杯望着窗外,还在思忖‘涤生’二字。不会儿工夫,潘贵抱着包主子要的东西:“大人,给您放哪?”
穆彰阿接过翻看着:“再多拿些纸张,这些太少。等下,你将这书和笔送与那年轻人。”
潘贵顿时惊大了眼睛:“这,这是要送给他的?”
“是,你亲自送去。”
“这……”
穆彰阿催促着:“愣着干吗,还不快去。”
“老爷,如果,他问起是谁送的?”
“你交与门房便是,就说他一个朋友送的。”
潘贵应声走出屋门:“老爷这是中的哪门子邪?我真是奇了大怪了。”
京城的冬,太阳也不敢轻易冒头,躲在厚厚的云层羞着脸。
国藩和李文安倒是玩得痛快,二人走出白云观,国藩摘下棉帽,抹了把额头浸出的汗。李文安看着国藩:“没看出来,小弟对道教如此有兴趣,与那道长谈天说地。”
“呵呵,偶尔偶尔,偶尔好奇!”国藩笑道。
“愚兄看你,倒像有备而来,临来前,定是备了不少功课吧?”
国藩感慨地点了点头:“人生太短,想学的东西实在太多。道家的修行与理学的修身,某些地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在想,读书人若能将思想提升至道的境界,定是比死读书、读死书,更升华一层。”
李文安阔步走着:“兄弟,你才二十四岁,思想却比我还老成许多。”
“哪里哪里,玉川兄满腹经纶,岂是小弟可与比拟。”
李文安哈哈大笑:“你呀,还说自己不善言辞。”
国藩揽着李文安的肩:“最近,我越发地喜爱韩愈的文章,崇尚他的文风。诶,您饿了吗?不如,我们找个有米饭的小店,边吃边聊?”
“怎么,想吃米饭?”
国藩难为情地:“实不相瞒,我们会馆说是长沙会馆,可一日三餐,顿顿面食,吃得我满肚子胀气。”
李文安略微庆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