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话。”
“有话明天说,这么晚了去了不合适。”
“我和自己儿子说话,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曾麟书说着要走被夫人喝住:
“糊涂!”
“你瞧,这你也要拦着,坐在这里,不也是闲着?”
夫人说:“人家小两口刚刚见面,你瞎掺和什么!”曾麟书只好回坐桌前,“两年不见了,我不是想他嘛。”
“就你想他?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做饭,想着他是不是吃了?睡觉,想着他是不是还在熬夜?每天吃饭,我看着他坐过的凳子,心都是碎的!我都没敢说想他,不然,你让秉钰往哪搁?”
“行了,你的话若是开了头,我这耳朵,一晚上就别打算歇着。”
“哦,只能你说?”
曾麟书端起茶杯,“唉,国藩这孩子,真是长成大人了。没想到,他回来的途中,能拐道看望易作梅,连我都没想到。”
江氏闷头一笑:“我生的儿子,当然比你会来事儿。”
曾麟书打趣道:“是!你生的,你养的,你教的好吧?我是来你家串门的,我是你请来干活的。我是,”
“没完了!”江氏笑着抗议。
“你不是喜欢听这些。”
“别我喜不喜欢,我看,你还是抽空去看看易作梅吧。人家托国藩带回那么多礼物,总要有个礼尚往来。别老是说,远远远。”
曾麟书一声长叹:“是啊,三十多年的朋友了,人生,还能有几个三十年?我真是该找个空去拜访拜访他了。”
此刻,被曾麟书夫妇引为骄傲的大儿子,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床沿,像犯了错的孩子,偷偷地看着秉钰。
秉钰瞟了眼桌上的《二十三史》,埋着头在屋里踱步。
她与国藩成亲两年多,在一起的时光不足四个月,二人仅靠书信彼此爱着。可丈夫终于回到家,她的心却再也架不住了。
国藩哪里会知道,他会试的第一年,湖南遭受特大旱灾。家里农田颗粒无收,堂上老人担心国藩知道会影响学业,故一直瞒着。但家里仍东拼西借助他在京读书。拉下的饥荒尚不知怎么补上,国藩又塌下一百两的窟窿,秉钰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与他。
国藩低着头说:“书买过后,我是有点后悔,明知买不起,我已经放弃了!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秉钰说:“那你刚才,怎么不和爹说清楚呢?只说世叔让你带了礼物。”
“我不是先让爹高兴一下嘛,尚未想好怎么说。”
“唉,算了,怎么想也得说,既然你有破釜沉舟的胆量买书,干脆去和爹实话实说了吧。这事,拖得越久,越让老人生气。”
“秉钰,你先别生气好吗?”国藩近乎哀求着。
“我哪里是生气,我是替家里为难!你不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一百两银子,在我们家有多大!”
国藩悔意道:“就是现在想退,也没办法退了。”
“买都买了还退什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秉钰无奈道:“去和爹实话实说。你今天不说,明天,后天,总是要说的。木已成舟,任凭爹处置好了。”
“我现在就去!”国藩说着起身,被秉钰叫住,“等着,我陪你一起去,要打要罚一起来吧!”秉钰拉着国藩出了屋。
曾麟书夫妇正要关门睡觉,国藩和秉钰推门进来,扑通跪在二老面前。
母亲江氏惊讶地说:“诶,你们这是?”
秉钰跪着往前挪了一步:“爹,娘,刚才,大家都在忙吃饭,国藩刚刚回来,有的话,还没跟爹说完。”
“没说完,起来说就是了,跪地上干吗?”曾麟书说。
国藩跪在地上看着二老的脸:“爹,娘,孩儿知道,家里为供我读书,借了不少钱。”
江氏一声长叹:“哎哟!傻孩子,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借人钱,咱慢慢还就是了,今年还不完还有明年,何必大半夜跑来跪着?”
国藩低着头,一副赎罪的样子:“儿子不孝,孩儿快到徐州的时候,身上盘缠已所剩无几,我便想到世叔那里借点银子,哪知,世叔给孩儿一百两。”
曾麟书不以为然地:“路上有难处,找世叔借点钱,也不为过!花了多少,爹给补齐还给世叔也就是了。”
母亲心疼道:“国藩,只要你平安到家,多花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国藩将头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