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藩随爷爷来到爷爷卧室,爷爷拎起桌上茶壶:“先喝口凉茶,消消汗。”国藩忙抢过茶壶,“爷爷,我自己来。”
国藩为爷爷和自己倒了杯茶,却见爷爷端坐在椅子上,并没下棋的意思。爷爷欲言又止地对国藩道:“爷爷是想找你说说话。”说着,他起身走到门口,左右探了下,又将门关上。随后,从腰间掏出个钱袋,对国藩说:
“你二叔前天来家,临走,留给我几两银子,你拿去用吧。”
国藩闻听忙摆手:“不不,二叔孝敬爷爷的钱,您老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
爷爷小声而神秘地:“家里人多,快收起来。”
“爷爷,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别推推让让的,快收着。你爹我都没让他知道。”爷爷将钱塞到国藩手上,“不是爷爷偏心,咱家也就是这么个家境,饿不着也撑不住。你现在大了,挡不住外面有个应酬,应酬总是要花钱的。”
爷爷话未落音,儿子曾麟书在门外喊了声:“爹!您歇着了?”爷爷忙向国藩使眼色,让其将钱收起,回头应着,“啊,我正和大孙子在屋下棋呢。”
“哈,看您关着门,我以为您歇了呢。”曾麟书说着推门进来,他定神一看,哪有什么下棋,二人正手足无措地干坐着。爷爷忙自圆其说,“是啊,说下棋呢,这棋盘哪去了?”
国藩心领神会忙起身:“哦,我想起来了!在我那!爷爷等着,我回屋拿去。”国藩不自在地朝爹扫了眼,匆匆出了屋。
曾麟书坐在爷爷对面:“爹,昨天,国藩和我说,八月二十七,和朋友相约,要去浏阳文庙观看古乐祭典。我是来和您老商量一下。”
爷爷闻听儿子来意:“竹亭,以后类似这样的事,你做主就好,无需和我商量。浏阳文庙,是读书人心驰神往的圣殿。依我看,今年年都可以不过,一定要成全孩子的心愿。”
“哈,国藩的意思,想带上国荃和国葆一起同去,我是想……”
曾麟书话没说完,爷爷便果断道:“去!都去!我们家孩子,学的就是孔孟之道,参加圣人祭典,那是一生中幸事!”
曾麟书微笑着点了点头:“有爹这句话,孩儿便好做打算了。”
国藩回到卧室,手攥着爷爷的钱袋,苦思冥想仍捉摸不透,他感到爷爷的举动出奇的反常。恰秉钰抱着几件晾晒的衣服进屋,二人同时一愣。“嗯?你不是和爷爷下棋去了?”
国藩低头哑笑下,没有吱声。秉钰将衣服放在床上:“手上拿的什么?”
国藩闷着头半天才说:“二叔前天回家,给爷爷几两银子,他老没舍得花,硬要给我。”
“爷爷说找你下棋,原来是偷偷给你钱的?”秉钰看着国藩的脸色说。
国藩沉吟道:“以往,爷爷总是把家里对他的优待,明着分享与我。这次给钱,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说,爹都不让知道。究竟什么事让爷爷这么谨慎呢?”
“你在琢磨这个?”
“我在想,爷爷怎么突然说起,我需要应酬?我人在家中,又不是在外,哪来的应酬?”
秉钰脱口道:“你不是说,要去浏阳文庙观礼?”
“可爷爷并不知此事。难道,爷爷吃饭的时候,见我们几个都不在场,引起了他的猜测?”
“嗯,有道理。爷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蚊子打眼前飞过,便知是雌是雄。他定是看穿了大家的秘密,故意装糊涂。”
国藩一种难以言状的表情,看着秉钰。
七月流火,转眼立了秋。
田里的稻草人,披着草衣戴着草帽,守卫着稻田的稻穗,人们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国荃和国葆小哥俩,坐在桌前在用麻绳穿铜钱。国葆将五个五个的铜钱递给国荃,国荃穿着口中数着:“四十五,五十,五十五,六十……”
二人掩不住激动,将满满的收获穿成串,这时,国潢抱着一摞宣纸站门外喊道:“九弟,开门。”
二人闻听四哥叫门、骤然一惊,国荃忙将穿好和未穿的铜钱兜起,迅速藏在书柜。忙又跑回桌前拿起本书,佯装看书。
国葆走来开门,国潢进屋就问:“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嘛。”
“哦,啊!苍蝇,苍蝇老往屋飞。”国荃说。
“这是给你们买的纸和墨,我先放在书柜,用的时候自己来取。”国潢说着朝书柜走去,国荃一个箭步上前拦着:
“哎哎,别给我乱放!放桌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