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国藩还在校对:“铭曰:是人非蚓,生事实艰;爰有狷者,伯夷其班。有投以币,掷弃如菅;或泰于取,负恩如山。恩不果酬,母不终将;又寡厥配,厥氏维黄。仅孑遗息,天其俾臧;吾言可清,纳券于臧。”
老板刚念完,那伙计便进来。老板盯着国藩道:“以上祭文铭文,可有误否?”曾国藩点头道,“先生,无一所误。”
“那好,两个月后来取。”
曾国藩闻听慌了神:“先生,这个碑我急等着要用。刚才,我和您的伙计说过的,他满口答应没问题。”
没等国藩说完,那伙计忙搭腔:“这位爷,刚才,我也是见您心急,便随口答应。可,我们的师傅,手上都有活儿,只怕是……”
曾国藩道:“告诉我,最快能多久?”
老板说:“这位爷,刻墓碑,即便逝者过世一年,再与其立碑的也不在少数。两个月怎么就等不及了?”
曾国藩说:“先生有所不知,此位仙逝之人不是本地的。他进京赶考,客死京城,我是他的同乡,代为撰写碑文,准备将他灵柩和墓碑一并发送他的老家。我着急的是,夏天天热,尸身不能久存。再者,墓碑若是不能随灵柩同往,这墓碑,只怕就派不上用场了。他京城无亲无故,谁还会再为这位逝者专程送趟墓碑呢?”
老板惊讶道:“哦?这位仙逝的孝廉,原来只是你的老乡?”
国藩点头道:“是的,我另外一个同乡,准备护送他的灵柩回乡安葬,以后再没这个机会了。”
老板缓了缓道:“哦,大义之人哪!这样,我将我这里刻字师傅的师傅请来,让他亲自为这位孝廉刻文。只是他年岁大了,八九年不曾刻字了。”
国藩忙与老板施礼:“先生,请受晚生一拜!我再将原有费用之上,加银一两。”
老板说:“好吧,看了你撰的碑文,我也实在为这位英年早逝的孝廉感到惋惜。这样吧,你十五天后来取。”
曾国藩说:“先生,晚生代邹孝廉母亲和关爱他的恩师,感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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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临时搭建的灵堂内,停放着邹兴愚的灵柩及牌位,八个杠夫站在灵柩一旁等待启灵。
国藩对江忠源道:“岷樵,柳溪的灵位,按说应是他的后人抱着引路。可我们没有他的家人...”江忠源不假思索道,“我来!我是柳溪在京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同住几个月,他没有子嗣后人,我来为他抱牌引路!”
曾国藩犹豫道:“这合适吗?”
江忠源说:“柳溪在京城无任何亲戚,他生前叫我大哥,我责无旁贷!”江忠源说完走进灵堂。唐鉴从一旁走近国藩,“涤生,时辰到了。”
国藩点了下头,冲着众人大喊:“时辰已到,启灵!”八名杠夫将灵柩抬起,江忠源抱起邹兴愚的牌位,对牌位说:“柳溪老弟,我们走吧,大哥送你回家!外面还有好多兄弟为你送行呢!今世,咱不考了,来世再来京会试。柳溪,跟紧大哥,我们回家了!”
江忠源抱着灵牌头前走,八名杠夫抬着灵柩随后出了灵棚。率五和汤鹏点燃了爆竹,人们纷纷抛撒纸钱,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随着灵柩走向庙门。送葬的队伍随着灵车渐渐远去,目送灵车的众人,仍是唏嘘不止……
通州运河岸边,江忠源抱着拳对前来为邹兴愚送行的人们作揖施礼:“兄弟们放心!我江忠源,定将柳溪老弟亲手交与他的老娘,让他安葬于祖宗身边。兄弟们请回吧!我们后会有期!”
曾国藩站在岸边大声呼唤着:“岷樵,一路保重!”
郭嵩焘向江忠源挥舞着手道:“岷樵兄,保重!”
江忠源回身跳上了包船,向岸上的人招手。船徐徐开动了,率五和国藩点燃爆竹,爆竹声中众人对着船施儒家礼仪,齐声道:“邹孝廉!一路好走……”
国藩对身边的郭嵩焘感慨道:“江忠源,乃吾生平所见,大义之人!此人日后,必立功名于天下,然终以节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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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在山寨大堂上,手里拿着封信,瞪着虎子大惊:“什么?荷香她,就,就这样给我留下封信走了?!”
虎子吓得结巴着嘴道:“大,大哥,确实是这样的。”
二喜将信狠狠地摔在案子上,怒斥着虎子:“她怎能与我不辞而别!她爹娘都没了,我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把她逼到见我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无影无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