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双手拍了下国藩的肩膀:“这盘棋朕输得值!你赢了朕的棋,朕赢了你的真诚。好吧,既然朕输棋于你,朕赏你两块鹿肉,作为认输。但倘若下次,再与朕下棋,朕若是赢了你,你与朕什么?”
“微臣没有鹿肉,唯有一颗心,皇上随时拿去。”
“好!朕看好你。”
道光帝对沈兰玉看了眼,沈兰玉即刻拿出两只包好的干鹿腿,交于国藩手上。沈兰玉道:“皇上赏赐,快接着吧。”
“这...”
道光帝道:“此是蒙人进贡而来,带回家好好补补身子吧。你过于消瘦。”国藩抱着两只大火腿般的鹿肉,对道光帝施礼,“微臣谢皇上恩典!微臣告辞。”
国藩礼毕走出了大殿。道光帝冲着国藩的背影暗自一笑,沈兰玉忙讨好道:“皇上,恕奴才多嘴,曾国藩此人可真是朝臣中之奇葩,奴才真是头回遇到。”
道光帝若有所思地:“嗯,巧舌如簧之人,能将朕的肺气炸,像这一根筋的,能把朕的气给气跑。哈,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沈兰玉说:“皇上,以奴才之见,此人可堪大用!”道光帝闻听脸色一变,“嗯?朕何时要你关怀起朝政的事了?”
沈兰玉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道光帝道:“好了好了,朕一天只顾得生气,这会儿才想起还没用膳,传膳。”沈兰玉冲外面喊道,“上膳!”
几个太监抱的、提的、一拥而上,将饭菜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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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率五从头到脚一身新,地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率五感激而不舍地站在国藩的对面,国藩将一封信和一个钱袋交与率五:“让周升送你到天津,那里有粮船,都是联系好的。船费和伙食费,一并付过,你不用担心,随船到长沙就好。这十两银子,是我给国蕙和孩子的。这五两你路上零花。这里面,是我昨夜写给你的几首诗,上了船没事再看。你回家的事,我已给家里写过信,他们会原谅你的。”
王率五接过信和钱袋,不由得暗自落泪道:“大哥,我来京几个月,给大哥添麻烦了!”
曾国藩安慰道:“自家兄弟,何须说这个?啊对,我已让国潢将国蕙和孩子们从窑洞接了出来。你抵押出去的房屋,国潢也赎了回来。回到家好好过日子。你有学问,在老家随便找个教书或在官府找个差事,都可以养家。再不可侥幸在赌场里。”
王率五惭愧道:“今生一次教训,足够我后悔一辈子。大哥放心吧!”
这时,秉钰和周升进屋,周升道:“老爷,车来了,在大门口等着。”
国藩拍了下率五的肩:“率五,走吧。”
秉钰说:“率五,记着大嫂交代的话,回去好好过日子!”
王率五点头道:“大嫂,率五知道了。”
周升和国藩拎着行李走出了屋,候在院里的李鸿章兄弟俩、郭嵩焘和纪泽簇拥着率五走出了院子。
纪泽挥舞着小手:“姑父,一路顺风!别忘了到家给泽儿写信!”王率五抹着泪对纪泽道:“好侄儿,姑父记着呢!”
国藩朝车把式挥了挥手:“上路吧!”
郭嵩焘和冯树堂一行抱着拳向率五告别送行,两辆马车在国藩等人的目送下渐渐远去……
天津运河上,行驶着来往的客船。一艘粮船上,率五坐在船舱,手拿着国藩写的几页小诗,一页页地看着:“飘然弃我即山林,野服黄冠抵万金。滚滚污尘得少辟,茫茫歧路一长吟。梁鸿旅食妻孥共,苏季贫归忧患深。东去大江芦荻老,皇天飒飒正秋霖。”
率五又揭开第二页:“荆楚楩楠夹道栽,于人无忤世无猜。岂知斤斧联翩至,复道牛羊烂漫来!金碧觚棱依日月,峥嵘大栋逼风雷。回头却羡曲辕栎,岁岁偷闲作弃材。”
率五看到第三页:“有齐季女吾弟行,操臼君家老孟光。曾是弋凫相劳飨,犹闻雏凤已轩昂。秦嘉上计心情薄,王霸躬耕身世忘。织屦辟卢终古事,牛衣岁月即羲皇。”
率五看到此,早已泪流满面……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道光二十五年春节:大年初一这天,曾国藩家来自天南地北的一大家子人,正忙得不亦乐乎。
郭嵩焘和李鸿章兄弟,正孩子似的站在屋门前燃放爆竹;奶娘们各自抱着孩子,站在院里在看热闹。周升拉着纪泽,将一支大炮仗插在雪地里,纪泽一手捂耳朵,一手拿根香,国藩站在客厅门口冲纪泽喊着:“点吧点吧,点燃就赶紧跑哈!”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