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户部以七品官留用。”陈士杰羞涩一笑,“晚生几日前,在琉璃厂与少荃邂逅,彼此一见如故,又闻前辈乃少荃恩师,更是喜出望外。晚生早闻前辈大名,苦于无缘相识,故恳少荃引见一番,今日得见,真乃隽丞三生之幸哉!”
曾国藩道:“此言见外,你我与伯琛,皆同门学府,以后称我师兄便是。”
陈士杰拱手道:“晚辈不敢。”
李鸿章笑对隽丞道:“以后就随少荃称老师吧。”陈士杰胆怯地看着国藩,“前辈若不嫌弃,学生求之不得也!”国藩低头一笑,“大家共勉,大家共勉。”
士杰见国藩默认自己慌忙起身施礼:“恩师,请受学生一拜!”
国藩忙起身搀扶:“隽丞,大家皆孔门弟子,又同出岳麓书院,日后多多切磋学问便也是了。”
陈士杰眼扫书房惊叹道:“老师书房,真令隽丞眼界大开,这么多藏书。”曾国藩淡然一笑,“哈,这都是些必备之书。”
郭嵩焘说:“涤生兄满屋子书,分为十四类:像官制,财用,盐政,漕务,盐法,冠礼,婚礼,丧礼,祭礼,兵制,兵法,刑律,地舆,河渠,皆他平日必读之功课。瞧,那几个大箱子里,才是他收藏的宝贝!”
陈士杰既惊讶又羡慕道:“老师平日要读这么多书目?”曾国藩道,“此是必须掌握的公务类书籍,官员必读。”几人正说得热闹,周升匆匆进了屋,“老爷,宫里来人了。”国藩对大家歉意地一笑,“稍坐。”国藩说着出了屋,只见院里站着太监。那太监道,“曾大人,皇上口谕,请曾大人即刻进宫,有要事商讨。”
曾国藩礼毕对太监道:“公公,容我换下衣服。”
陈士杰见状,忙对少荃及郭嵩焘道:“不好意思,大人如此繁忙,我也就此告辞了吧?”
郭嵩焘说:“嗨!他忙他的,我们说话便是。”李鸿章接着道,“隽丞无须多虑,这是老师的家常便饭。”
说话间,国藩身着官服匆匆走来:“伯琛,少荃,你们陪隽丞说话,我到宫里一趟。隽丞,留下吃饭,由他二人陪你。”
国藩不等回话便匆匆随太监出了院……
养心殿内,道光帝疲惫地坐在榻床,手捂着额头,贴身太监从殿外间小心翼翼地走来,轻声轻语地对道光帝道:“皇上,曾国藩到了。”
道光帝捂着额头道:“唤他进来。”太监回头对外室的国藩使了个眼色,国藩忙从外室走进内室,“臣,给皇上请安。”
道光帝手一挥:“免了,坐过来。”
国藩见道光帝情绪不高,小心翼翼地起身,太监忙为国藩搬了把椅子,对国藩直使眼色,太监指指皇上,又指指自己嘴巴摆摆手,提醒说话小心;国藩却看得一头雾水。此刻道光帝对国藩道:“坐朕身边来。”
国藩忙小心地坐在皇上的一侧。道光帝眯着眼捏了捏眉心,太监又给国藩打手势,暗示皇上因太后生病正在郁闷。道光帝的手从眉间拿下,国藩忙问:“皇上召臣有何吩咐?”
道光帝一脸的心事,耷拉着眼皮出其不意地来了句:“曾爱卿,你看朕是否老了。”
国藩正要回话,太监忙对其耸鼻子挤眼,示意其说话不慎便会杀头,搞得国藩莫衷一是。但国藩似乎领略到问题很严重,于是回避皇上的那个‘老’字:“皇上,臣若随着皇上话说,多加一个不字,臣便是奉承;若少加一个不字,臣便是犯上之罪。”
道光帝道:“你如实回答便是,朕就想听你说话。”
皇上硬逼国藩直言老还是不老,国藩急速转着脑筋:“皇上,人之躯体有岁龄之分,心智则不然。有活至百岁者,心中无智亦不能称之熟,年少成大器者亦不能就言其少。譬如皇上您:八岁便随乾隆帝木兰狩猎,箭术深得先帝赞誉。嘉庆十八年,天理教徒作乱,二百名暴徒攻入紫禁城,紧急时刻,是皇上您,临危不惧,手持弓箭力战众匪,以大无畏的胆略击退暴徒,保卫了皇宫。那年,皇上刚刚步入而立。皇上在臣的心中永远是不畏生死,力挽狂澜的一代英豪与明君。岁月的风霜只能使劲松更加挺拔,何为老矣?”
太监闻听大松了口气,对国藩伸出拇指。闻听国藩的回话,道光帝情绪释怀了许多:“曾爱卿,数年来,朕是看着你日益成长起来。说话做事再不像早年,敢摘下顶戴与朕抗辩的你。而今,说话游刃有余,令朕听着舒服且锋芒不见,的确是员成熟的大臣矣。”
曾国藩拱手道:“臣有点滴进步,全赖皇上苦心栽培。臣虽不像皇上日理万机,但臣从皇上交与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