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公务中,亦逐渐脱涩。臣知道皇上因国事及皇太后凤体欠安而忧心。臣还望皇上将心放宽,纵有天大的事情,朝堂仍有文武百臣为皇上分忧。天塌下来先砸微臣好了,皇上龙体安康,乃大清臣民之众望啊!”
道光帝此时舒展了许多,脸上亦风卷残云,指着榻几上的几盘点心:“即使天榻下来,朕亦舍不得砸你,朕还须你为朝廷做事。唉,不说这个了。你一定还没用餐,吃些点心吧。”
曾国藩说:“皇上尚未用膳吧?”
道光帝舒了口气,顺手拿起块点心:“吃吃,朕与你都吃。”
太监忙对外间太监使眼色,小太监忙又端来几碟点心和茶果。道光帝和国藩边吃边聊。道光帝问国藩:“味道如何?”
“嗯,味道极好。”
道光帝缓了缓道:“方才,朕与军机大臣等商讨过,八月二十五宗室举人复试,接着九月十七顺天乡试复试,朕还决定派你为两复试之阅卷大臣。这段日子你多辛劳一些。”
曾国藩忙说:“分内之事何谈辛劳,臣遵旨便是。”
道光帝道:“还有,十月初四,顺天武乡试你继续任较射大臣。上年,你任武会试大总裁,干得非常出色。朕望你再接再厉。”
“皇上放心,臣定尽心竭力。”
道光帝突然话锋一转:“嗯,你办事朕放心。曾爱卿,据下面臣讲,你仍在乘蓝呢轿?”
皇上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国藩不知所措,道光帝若无其事地吃着点心,平淡道:“为何?”
曾国藩说:“臣近日公务较为繁忙,一时没顾得上换乘。”
道光帝会心一笑,回头看眼太监,那太监眼疾手快,即刻端出放有二百两银的托盘走到国藩面前。道光帝温和道:“朕赠你二百两银,回去换了吧。二品大员乘蓝呢轿不合官规。”国藩的拮据被皇上看穿,他望着自身且穿补丁衣的皇上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春梅抱着女儿站在王婶屋,看着王婶和巧儿在抖动被褥。秉钰指挥着大家:“被子,还有枕头都翻开看看,我就纳闷我们家哪来的虱子?真是恶心到我了。”
王婶和巧儿一一检查着,王婶摇头道:“没有,我们屋没有。”
春梅说:“一定是二少爷的奶娘,我见她很少洗头。三小姐身上发现虱子,定是三小姐常跑去看弟弟染上的。”
“对,我也发现,奶娘沐浴时只洗身子不洗头。我好生奇怪,只是没好意思问。”巧儿道。
秉钰说:“可我刚才查看鸿儿衣服,并未发觉虱卵。”
王婶说:“二少爷的小衣服,都是我天天在换洗,换得勤兴许虱子不好存活。”
春梅道:“经巧儿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奶娘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头发不能常洗,洗得勤了头发就不油光。一定是她,没跑!”
秉钰对王婶道:“王婶,这个话你来讲,明日,让奶娘用陈醋闷闷头发,即使有虱子虮子也都会闷死。再用篦子好好篦篦。以后教她三五天洗一次头,不要再去闷头油了。她屋的被盖,全部拆了用开水烫洗,一定要将虱子灭绝。家里常到些体面人,若是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春梅扑哧一笑:“老爷还常常进宫,若将虱子带到皇宫被皇上看到,那就更好玩了!”
秉钰被春梅的话逗笑:“那可挡不住,虱子才不认得谁是皇上,该爬出来散散心照爬不误。”
秉钰的话把大家说笑。
王婶说:“夫人放心,这事我来安排就是。”
秉钰‘唉’的一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歇着吧。”秉钰话毕出了屋,恰看到周升在开大门,她见是国藩回来忙说,“炉子上给你留着饭呢。”
国藩边走边说:“我吃过了的。”夫妇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曾国藩问,“你怎么还没歇着。”
秉钰忙帮国藩换官服:“等你呀。”
国藩将皇上给的银子拿出,心像压了块磐石:“皇上赠予我二百两银子,要我将蓝呢轿换掉。先前一直想换,不是手头不宽裕嘛。”
秉钰说:“那就,将人力轿和骡车轿一起换了吧。”
曾国藩说:“我路上在想,明年四月是爷爷七十七大寿,我一直盼着领到下次俸禄,为爷爷做幅寿屏。这笔钱,做两顶轿子用不完,不如就将寿屏提前做了吧。爷爷卧病一年,我未尽过一天的孝心。”
秉钰说:“我明日就安排周升找人,寿屏做好赶紧找人送回去,他老人家见到你的孝心,挡不住病还大好了呢。”
曾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