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我正是这个意思。”国藩顿了顿又说,“皇上又派了考差,十月之前,我可能会更忙些,家中事,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嗨,你忙你的,家里事我从不指望你。等着,我打水给你泡脚。”秉钰说着出了屋。
曾麟书正坐在爷爷身边陪其说话,国潢兴奋地进屋:“爷爷,我大哥来信了!”爷爷兴奋地忙撑着坐起身,“我大孙子说了什么?”曾麟书忙扶着爷爷,“您老慢点,瞧您听到国藩慌张的。”
国潢说:“哈,大哥说,又被皇上加封为兵部右侍郎。”
“哎哟,我孙子掌管兵部大事了?还说了什么?”
国潢说:“大哥制定了一册《曾氏家训》马上寄回家,说是要曾家后辈人人必须遵循。另外,大哥给家中寄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补贴家用。大哥还说,为明年爷爷七十七大寿做了幅寿屏,十月便可做好。希望能使爷爷开心,病情得以痊愈。”
爷爷说:“我的乖孙孙,京城生活那么不易,还想着给爷爷做寿屏?啊,他还说了什么?”
国潢说:“大哥说,让爷爷好好养病,不要牵挂他。明年,他会寄钱回来,让我爹我娘陪您去京城,和他一起住些日子。让您亲眼看看他生活和公干的地方。”爷爷说,“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曾麟书说:“爹,您老好好养病,待明年开春,我和他娘陪着您去看大孙子。咱坐车去不用您走道的。”
爷爷眼含热泪,心中激动与纠结道:“我这把老骨头,值不得孙子为我花这个钱。”曾麟书说,“瞧爹说的,您做梦不都想见见大孙子和他那几个孩子吗?怎么说到要见他,又不想去了?”
爷爷道:“想想也就罢啦!他现在官职越来越重,我去了一点忙帮不上,还会分他公务的心。如今,他不仅是我曾家的孩子,更是朝廷的命官。权衡利弊,相见不如相念得好。只要国藩为朝廷好好做事,我即使到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曾麟书说:“爹,说什么呢?病都越来越好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爷爷说:“爹一生不畏生死,这把年纪了更不忌讳说死。趁爹今天还能说话,我把话给你们留下。倘若有天我真的死了,也不许国藩回来奔丧,我死也不能拖累到他。这句话你们都给我记住!爹此生无遗憾,这就是我留给儿孙的遗言。”
国潢见爷爷秉性上来,忙哄劝道:“好好好,爷爷,您老别提劲,来,您自己慢慢看大哥的信吧。”
爷爷抖动着不灵活的手接过信放鼻子上,深深闻了下,顿时泪湿眼眶:“嗯,有我孙子的味道,是我孙子,是我大孙子!”
爷爷用单只手将信展开,努力地看着信上的字:“看不清,国潢,你再给爷爷念一遍,让爷爷听听国藩的原话。我怎么没听到说他身子怎么样了?他的皮癣好些了没?还有,前阵子他来信说,耳朵总是耳鸣,吃药诊治了吗?”
看着瘫痪在床依然牵挂孙子的爷爷,国潢和曾麟书无语对视。
……王婶和巧儿在院里拍打着晾晒的被子。王婶道:“嗯,晒得好宣腾,收了抱回屋吧。入了冬,太阳一下山寒气就上来,收晚了等于没晒。”
秉钰正在缝制孩子衣服,周升走进屋:“夫人,老太爷的寿屏已经寄出,人家说,估计两个月就能到达。这是剩下的运费。”
秉钰说:“装你身上吧,马上还要买烤火煤。待会儿,我再给你些钱,咱先把煤炭买足了,省得突然变天大家受冻。”
周升笑道:“那好,我就先放账上记着。”
穆彰阿在客厅与国藩对坐着说话。穆彰阿摸着茶杯神情黯淡道:“皇太后,病情越来越重,皇上忙完朝政,回后宫又要为太后忙前跑后。唉,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屡受皇恩的曾国藩道:“唉,朝臣们亦是有心无力。”穆彰阿道,“皇上忧心的还不止这些。皇上已年近古稀,太子继位之事更是块心事。”
国藩悚然一惊:“恩师莫不是得知皇上龙体有恙?”
穆彰阿说:“皇上自幼身子就弱,尽管少时习武论剑,底子仍是单薄。现如今,内宫又频发不睦,就连皇子的师傅也在蠢蠢欲动,各自在皇上面前表功,其用意皇上岂能不知?这是在争储呢。”
穆彰阿的寓意预示着皇上将要换位,国藩心中猛地一疼:“学生感觉到皇上心有忧郁,却不知后宫暗潮涌动。”
穆彰阿道:“以为师之见,朝廷不久必将发生大的变动。”曾国藩道,“恩师可否与学生详尽些?”
穆彰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