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坐在国荃身边拉其手道:“国荃,伤情固然使人心碎,但要学会自疗自愈。说起伤情,刚才来的那位雪琴兄,只怕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男儿此生,不仅是为情爱而活,更要活出男人的一片天地。我们的人生,尚未任何建树,就此了却你甘心吗?你以往的鸿鹄大志,只是随口说说的?”
这时,书院厨师送来藕粉:“是这房间要藕粉吗?”
刘蓉忙站起身:“是是,谢谢谢谢。”刘蓉端起藕粉吹了吹热气,“国葆,将九哥扶起点。”
国葆搂着国荃坐起,刘蓉吹着藕粉送到国荃口边:“喝吧九哥,几天没吃东西了。”
刘蓉说:“国荃,你大哥不在,我是大哥。听话,来,慢慢吃下。”
此时,国荃已满面泪水:“我自己来。”
刘蓉说:“那好,我看着你吃。”
国荃含泪喝着藕粉,刘蓉开导道:“刚才那雪琴兄和你一样,也是铁血男儿,你看他像是多情之人吗?”国葆摇了摇头,“嗯,看不出来。”
刘蓉语重心长道:“钢铁男人或都藏有一颗柔弱的心。当年,他与竹宾姑娘青梅竹马,竹宾是他外婆收养的弃女。他们年龄相仿,但按辈分应该唤竹宾姨娘。二人自情窦初开便相许终身,怎奈,雪琴的母亲不接受他们辈分的差异,并将竹宾嫁与了别人,竹宾最终饮恨而亡。情人离世痛不痛?可雪琴并未因此而殉情,而是选择了纪念。无时不在为他心爱的人画梅花,因为,竹宾的乳名叫梅姑。”
国葆说:“难以想象,高大威猛的雪琴兄,却有着陆游与唐婉的悲情?”
刘蓉说:“国荃,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承受磨难的同时,迎接自己的辉煌。同样是伤情,何不借鉴雪琴的活法面对这份情义?”
国葆说:“雪琴兄现在哪里高就?”
刘蓉道:“他父亲早年在安徽做官,他便出生在那里。祖父去世才随父亲返回衡阳,就读于石鼓书院。他酷爱诗文,但无心功名,先前在衡州协标营充司书,今春,李沅发起乱,他便率协标兵随往镇压。由于此次战功,被朝廷授予蓝翎顶戴,他却辞官未就。现在耒阳一家当铺做管账先生。”
国荃说:“此人好有个性。”
刘蓉道:“兄弟,你岂不更有个性?前不久我们聚会,你呛声季高,人生并不漫长,我们路上见。这句话,道出了你多么豪迈的人生愿景。难道只是一时置气吗?”
刘蓉说到此,国荃一声长叹,刘蓉接着道:“你大哥点翰林那年,与霖生兄及伯琛一同返乡,也是我与梅兄初次在长沙会面。但三年后,再次见到的,却是你亲自带回的梅兄遗作。我受大哥嘱托,亲手将遗作送回他的家中。四十四岁的人生,就留下一堆诗文,而让后人最受用的,却是他奋斗的精神。刘传莹咽气的最后一刻,你我都在场,他还在念念不忘他的着书。难道他们就没有情爱?人生有死,要死得其所。”
国荃听到此,‘嚯’地起身,为刘蓉施礼:“霞仙君,小弟知错矣...”
刘蓉忙搀扶国荃:“兄弟,岳麓书院乃造就国家良才之摇篮,而不是回避情伤的避难所。愚兄也借你一言,人生并不漫长,我们路上见!”
国葆道:“对,霞仙兄,九哥,我们兄弟路上见!”
............
国藩和国潢围着刚刚取回的四套补服,国潢啧啧道:“漂亮!这四套补服,做下来要花不少银两吧?”
国藩看着补服感慨道:“父母恩养我们从未问过银两,恨不得将心分食于儿女。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力做事,博老人开心一笑。”
国潢道:“大哥刻薄自己,节衣缩食处处为老人着想,别总是因不能守在堂前纠结自己。”
国藩若有所思地:“兄仕宦十年,寓中所有,唯书籍和衣服。衣服则当差者所必须,书籍则我平生嗜好。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妇所有衣服,则与五兄弟拈阄均分。我所有书籍,存贮利见斋中,作为儿孙共享。除此二者,兄断不别存一物以为宦囊,一丝一粟不以自私,此乃我待兄弟之素志也。”
国潢说:“四弟早有说过,吾兄乃天下第一兄长也!无人能及。”
曾国藩道:“父亲教我成才并获有功名,而兄能督教学生成才,却未能督教弟弟走向仕途,每每想起愧疚难当。”
国潢道:“大哥为诸弟可谓殚精竭虑,是弟弟们愚钝,何须抱怨自己?”
曾国藩道:“早年,兄计划,但能寻得一官半职,能够还清旧债,便回家奉养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