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再施一礼离开国医馆,他在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何百忌与洛非花终于走出门来。他赶紧迎上去问:“何兄,怎么样?”何百忌神色古怪,嗯了一声。秦晚不明所以,又问:“老人家没有为难你吧。”何百忌叹了口气道:“他将长容兄的遗作回赐了给我。”“还有呢?”“他希望传授我医道。”“哎!收你为徒啊,你答应了没?”“没答应,我须先行破境,以报团长知遇之恩。”
“哎!”虽然惋惜,但秦晚也知道何百忌的话不错。老头有收徒的念头,那是无数人等也等不来的福分,但何百忌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拒绝得没问题。“不过,我要自学医术。”“诶?”“长容留下的这本书,我在路上翻了很多遍,一开始是怀念,后来有些感兴趣。”
“挺好嘛,你反正懂针术,触类旁通很快的。”秦晚为何百忌而高兴。“想把他的知识学习传承下去。”“何兄,那到时我有头痛脑热的肯定找你。”“嗯。”
何百忌没有告诉秦晚的是,他与童清奇聊的内容其实与自己身世有关。他是大陆一家针道世家的外房,这家针术分“卜、战”两门,战针一脉由内房掌握,卜针是将针代蓍草,推演命理的法门。由于这一门既难学又难成,多代之前便已式微。
何百忌从出生起,便一直受到内房的排挤,相比起战针一脉实实在在治病救人,卜针的确怎么练也看不出什么效果,可天生的一份孤傲令何百忌坚持下来。在这之前,他时灵时不灵的卜算时常成为族中笑话,某天,他神神叨叨地提醒内门长房嫡子,劝说这孩子某日不宜出门。
“一枚灵石也没赚过,全靠我们养的家伙也好意思妖言惑众?”嫡子在大家哄笑声中出门,然后当天被抬了回来,他被世仇偷袭陨落了。悲愤和惊怒交加的家主,并没有反省自己这边的骄狂,却将大半罪过归咎到何百忌头上。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死命拦着他?”
“要仔细查查这小子,说不定就是他里应外合出卖了小少爷!”
“这家伙装神弄鬼,特意用话来激小少爷,没有他拦着,小少爷还不至于偏要去!”
在软语劝诱和严刑拷打下,何百忌没有吭一声,他只是在想,上天为什么让他生在外房,学了这一门为人所忌的道术,就像只报丧的乌鸦惹人讨厌。家族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将他驱逐出了门户,他流落在江湖,做过算命先生,当过妖兽狩猎人,直到遇见唐六卞七。
“不挺好的么?百忌能让咱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呀。”当时团长是这么说的。“哎啊,原来这次不准呀。下次可要准哦,不然以后百忌说啥咱们都反着来。”副团长有时会这么说。
包容着他的两位团长,嫌弃他一惊一乍的同伴,加上时不时欺负他的非花,所以即使童清奇透露,他本人也是数百年前出身于家族,何百忌也不想辜负潜龙佣兵团。“嗯,你能知恩图报,很不错。”童清奇表示了理解。
“什么时候想学医针,晚点你可以去愈生门找我。不过我要提醒你,卜针绝对不差,可能比医针离天道更近。”
“前辈,你要离开帝都了么?”
童清奇萧瑟地低头望向手中瓷瓶,“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呀,只是不知何日。”说着挥挥手,将何洛送出了门外。
“秦兄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何百忌问。秦晚道:“我会找个地方住下来,要等鸾儿那边联系,然后见机行事。你们呢?”
“我这边了了这桩事后,要在分舵呆一会,团长他们要来了。”“啊,什么时候到?”“不清楚,帝京的兄弟们早早接到消息,让我们俩在京城等他们到了再作定夺。对了,我的信寄出后如果团长看到,肯定会想见你,你是我和非花的恩人,当然安全不成问题。”
“无所谓了,见强者我也习惯了。”“嗯。青鸾姑娘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好,不过我看也快了,皇帝撑不了多久。”“咱们还是按老办法联系,先请了。”
告别何洛二人,秦晚直接来到京中一家道观,布施了笔不小的银两后,他装模作样礼拜了观中的祖师李耳。全程陪同的道人见他虔诚,在旁称赞不已,秦晚出门前向道士微笑道:“这位道兄,在下有心参拜完京内所有道场,不知供奉许旌阳真君的,最近是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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