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小黑狗……打死它……”
“别打它,别……”米心旸呼喊着从梦中惊醒,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有一块小石头掷中了她的额头,她的头流血了,她拧开床头灯看,有的只是满手的汗液。脑中嗡嗡地回放着一群孩子恶意的叫声,一块朝她飞来的小石子,一行顺着眼角流血的血迹,还有一只楚楚可怜的黑狗蹲坐在地上看着她。
米心旸多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她曾经称之为“黑狗梦魇”。她跟苏默默说起过这个奇怪的梦,苏默默说她只记得当时孤儿院确实有一只小黑狗,后来就不知去向,每次她都会抱住米心旸安抚她说,人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但那只是梦,天亮了就好了。
米心旸走到窗台,雨已经停了。雨声是白噪音,所以雨夜才特别容易入睡,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在那种状况下还能睡得着,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解释的,有因有果并非凭空出现,就像她的谜之入睡。
几小时前在饭桌上,周盈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恨不得飞奔到救治周盈的医院,苏默默在一旁安慰她说,事情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重,陈冉说的也只是气话,并不能当真。上班第一天之于米心旸的感受就是从天上掉到地上,再被拉回现实,又跌落到地狱,最后被苏默默扶起蹲坐在地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马思远从饭桌上消失了一会儿,当他再次出现时,米心旸看到他和苏默默悄悄支会了眼色,两人心照不宣。苏默默现在有秘密了,她曾经知道苏默默所有的秘密,但苏默默现在和别人建立了新的秘密。
“我刚给陈冉打了电话,你明天可以正常上班了。”这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马思远笑道:“最近西直频频传出陈冉是暴君的流言,当时觉得好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这句话怎么说来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现在正是立威的时候,你就别傻呼呼地撞到他枪口上。”米心旸心想,见了他真是躲都来不及。
“小傻瓜……别哭了,米心旸……”后来回到学校寝室周盈才回拨了她的电话:“我真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山水湖这个楼盘就交给你了。陈主任在电话里有不留你的意思,他没搞清楚状况,你别怪他,我跟他说了,我这也算是工伤吧?我这也算是为山水湖这个楼盘做出的牺牲吧?我向星河索要的精神补偿就是让你来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现在西直支行正值用人之际,就需要你我这样年轻力壮的新兵蛋子冲在一线,为西直支行的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米心旸对周盈的好感顿时成倍数地增长,感激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我不是故意向陈主任透露你有车的,他中午问你怎么还没有到,我顺口说出你在楼下停车,我也没有想到后面的……”解释出来心旸心里有如释重负的畅快。
“这不怪你,就算你不说,他也会知道的。”周盈非常的通情达理,很有大将之风。
米心旸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刹那间,她有把马思远的消息透露给周盈的冲动,她不是正在寻找他吗?她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告诉她这点消息算什么?更何况就算她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但一想到苏默默的幸福笑脸她立马打消了念头,周盈追求马思远是她的自由,但绝不能通过她的手。
“米心旸——”马思远一边开着车,嘴里一边念叨着。米心旸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应该是一个比较疏远的朋友,但今天切切实实见到米心旸本人还是让他的内心震撼了一下,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像看到他的心里去了,似乎有话要对他讲。
“以前我们仨个总在一起玩的,方老师经常取笑我们是三个臭皮匠,哈哈。”苏默默道。
马思远捉住苏默默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真亏了你们俩在那种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大概就是领养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的原因。”他突然盯住苏默默郑重道:“但我记得我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愿望,就是将来长大要娶一个叫默默的女孩。”
苏默默心里打了个突突:“默默和旸旸当年在你心里难道不是一样的吗?我记得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难道还分远近亲疏吗?”
马思远看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公路漠然地摇摇头,目光深远:“怎么能一样?是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苏默默心里紧张起来,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竟然会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对!就是你救了我,也许当时太小,连你都不记得了。”马思远笑着在苏默默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一脸宠溺,苏默默最喜欢他这副轻松快乐的孩童模样,和工作中严肃认真的他完全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