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我早有耳闻,工作只不过是工作,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就像眼前的滔滔江河虽奔腾不息不舍昼夜,但终究抵抗不住大势所趋。”
“易经理所说的大势指的是什么?”陈冉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一次与易卿在非工作场合见面和交谈,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易卿口中的小学妹就是米心旸无疑,她才来几天就搞得他声名狼藉,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小角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哪天就轮到他看米心旸的脸色过日子。
看到对坐陈冉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易卿又是一笑:“当然指的是宏观经济形势,当下经济正在走下行通道,房价下跌,按照星河在银行业所占的市场份额来看,澄市至少有2成的房屋债权在星河。”
陈冉一哂:“易经理真是杞人忧天啊!前不久全行才发布了易经理的喜报,10个亿的大单啊,顶我们西直支行个贷团队全体客户经理奋战5年的团队业绩啊,要是拉平时间按人头算,易经理可是以一顶百的得力干将啊!”陈冉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易卿却丝毫不为所动,就像这个成绩与自己无关。
陈冉非常笃定地说:“哪怕经济下行也不可能跌破抵押率,这是底线。”
其实易卿心里也不信,因为她和陈冉自出身就没有经历过房价下跌和泡沫经济,日本92年金融危机这样的灾难就不可能发生在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在近几年房价不断攀升的阶段就没人害怕过房价高,就怕它不高,倒是现在开始心有余悸了,但所谓的经济大萧条不过是一个吓唬胆小者的鬼故事,没人会真正相信。
“陈主任该不会没听过高收益伴随高风险吧?这单业务赌上了我全部的身家性命。零售业务单笔金额虽小,但是风险也小,苍蝇腿也是肉啊,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可是星河的立行之本,我们开拓市场做业务的是要搏,但绝非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玩火搏法。”
陈冉鼓起了掌,这零落的掌声在空旷的外滩听起来愈觉寥落。“感谢易老师给我上了一课,在下定当谨记于心。不管对公还是零售,我们的债权人都是同一个,可以这么说吧?它若安好,便是晴天,哈哈——”
易卿的眼前又浮现出周游欲言又止的眼神和微微轻抿的薄唇,当初这笔贷款在许艳的催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真出了问题许艳口头的担保又算什么呢?谁又能作证呢?易卿当时在米娅心理工作室开的精神药物虽治疗好了她的抑郁却也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到底是如何发放了这10个亿的大单现在回想起来竟毫无印象,宛若做了一场梦。她当时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无法也无力拒绝许艳,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背后推着她向前走,她已然成了一个牵线木偶,这是她回想起这单业务最为恐惧又不敢对人言的难言之隐。
在外滩道别后,易卿走远了再回头依然看见陈冉还站在原地目送她,呆滞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他立在风中神情憔悴的样子引起了易卿的怜惜,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朝陈冉走去。易卿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抛向他,陈冉反应敏捷地伸手接住,易卿无奈地笑了笑洒脱地挥了挥手迈着大步又朝前方走去。陈冉没有立即查看手里的药瓶,而是怔怔地目送她远去的背影仿佛这就是最后一面,没想到一念成谶,那次竟真成了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会面。
易卿扔给他的那瓶就是奥沙西酚,瓶子上只贴有一个手写的服用剂量连药名都没有,陈冉按照药瓶上的剂量只服用了一次就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为安稳的好觉,没几天就恢复了精气神,简直不要太神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难题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病愈后的那段时间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米娅心理咨询室早已被遗忘在脑后,直到易卿给的那瓶药见底。在服药后的几周内所有的症状通通消失了,陈冉以为自己的病痊愈了哪怕不再继续服药也没事,所以在药瓶初见底的时候并未当回事儿,然而就在停药后的几晚他彻夜失眠,连续好几天一分钟都没有睡着过他才开始着急给易卿发了微信。易卿坦诚地告诉他这个药是米娅心理工作室开的,外面市场上买不到,他这才又来到了那个阴郁气质浓厚的小花园。当他再次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的问题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要严重得多。他精神恍惚无力行走更没办法开车,叫了个滴滴把他送到附近的小巷,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
易卿当初给他的药瓶是分装药瓶,没有药物的名字只有用量,后来他自己在米娅工作室高价购得的也是这种药,奇怪的是这个药的功效在逐渐递减,他不得不擅自加大了用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