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心旸以为案件又有了进展,没想到她不是为了案情来的而是为了官辰来的,这让米心旸恨屋及乌对她产生了排斥心理,米心旸感觉得到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她叫金雪是官辰的未婚妻,和官辰一样是一名经侦警察,在她的义正言辞中米心旸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插足他人情感的小三,果然男女之间是不存在友谊的,还是她太幼稚了。她是把官辰当作普通朋友也一直以为官辰和她一样的想法,事实上却不是,她都不敢相信金雪口中那个因为她的出现而无心生活的官辰就是她所见到的那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官辰。
“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和官警官有任何联系了,况且我们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我是被他利用了,被他坑害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值得我去恨的人,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遭遇了报复。我曾经也是那么地相信他的价值观,相信他所谓的正义,结果他口中的正义并没有保护我,相反,我却是被代表着正义的一方所害,我现在该相信什么?”
“米小姐,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公安系统出了这样的害群之马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他们几个代表不了公检法的公信力。”
“我从前一直以为黑暗是光明的对立面,原来并不是,光明的地方也会有黑暗,就像阳光的照耀下会留下影子。你可以消灭掉阳光直射下的阴影吗?别幼稚了!你无法抹掉那片阴影只有与之共存,就像邪恶与正义也是共存的一样,它们可以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人的心里,人都可以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打着正义的旗号消灭魔鬼的人其实比魔鬼还要邪恶。我为正义献身,结果正义抛弃了我,蹂躏了我,践踏了我,我不曾为黑暗效力,黑暗也从未伤我。”
“不伤你不代表没有伤别人,你知道宗意去哪了吗?他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警方传讯,那四个人中有一个在他的钱庄借了高利贷,那个人在他的逼迫下亲手剪断了自己的阴茎,还一口咬定是自愿行为。也许在你听来很解恨,可国有国法,他以高利贷相胁迫和动用私刑有什么区别?米小姐,我知道官辰对你的感情和你毫无关系,全部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这样清贫的小警察在女人眼里是毫无吸引力的。你的承诺我也坚信不疑,作为回报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离宗意远点儿,不然下一次你会作为黑暗的一面被正义再次伤害。我知道你目前是清白的,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再会!——不!最好不要再见了,要是有下次就真不知道会在哪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了,保重!”
金雪的到访让米心旸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官辰这个人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她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站在23楼的窗边向下眺望,她恨不得也有纵身一跃的冲动,她多么希望爸爸可以在身边,哪怕爸爸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坏蛋她也希望爸爸可以永远陪着她,她笑了起来,当时调查马烈罪证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是马思远的父亲?这叫害人终害己,现在她和马思远都没有爸爸了,她做了一件蠢事,但在做的那一刻她却有一股傻乎乎的英雄主义认为这是全天下最正确的事,可这些是是非非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对黑白的界限是模糊的,对是非的标准是模棱的,她想要的只是爱和亲情,只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拥抱就烟消云散了。当初的那份坚信不疑现在却发现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言,一个错误,有些错误一旦铸就了就永远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哪怕她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爸爸也不会回来了。她身体的伤会痊愈,心灵的伤也会随着时间忘却,因为宗意的爱可以让她有勇气和力量对抗所有的人间疾苦,而爸爸却永远离开了她,这么多年来资助她的学业,写信给她鼓励她努力上进,爸爸其实一直都在身边而她却毫无察觉。
较量了一辈子的对手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周游看到新闻时还不敢相信,刻意派张重去打听,当得到肯定的回复时那一瞬间他的内心竟是失落的。他原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实则并没有,丧妻之痛已如昨日黄花,在这几十年的争斗中他对这个亦敌亦友的对手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从此以后再没有懂他的人了,他的心中不无怜悯,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你难道不高兴吗?母亲的大仇得报了!”周盈问。
周游摇了摇头,“想要马烈的命还不容易?我要是想要他死,二十年前他就死了。”周游叹了口气仰望着窗外的天空,一片乌云压顶风雨欲来的凌冽感,“澄市要变天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这孩子就是太幼稚,太任性,什么都凭意气行事,要是我早知道你会寄送马烈的举报材料一定会阻止你!”
周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