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宫门终于打开了,大臣们蜂拥而出。
有一两个年纪大的被搀扶着走了出来。
一部分人拿了皇宫外给大臣准备的饼子之类的早点边吃边走,一部分直接上车、上马催促着赶紧回家,还有一部分找了其他心仪的饮食铺子进去点了饭菜连声催促快快端上来。
吴敏章钻进了自家马车中,鉴于天气炎热,马车上四周的围挡做成了镂空式样以加速空气流通,防止闷热。
上朝前从家中出发的时候他垫巴了两口,但那时候才四点多,到七点的时候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十点多的时候,皇太后虽然叫人端来了各种点心,但谁也没好意思多吃,等下吃多了还得喝水,喝了水又得上厕所......都只象征性地吃了一两块,根本不顶饿,一众大臣饿得头昏眼花,谁也没好意思提议下朝,都没有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说,有,但是他们不会去采用。
吴敏章坐在马车里,回想着朝堂上的情形。
今日上朝后,皇太后和众大臣商议完所有事项,大伙正准备退朝之际,一个人站了起来,他正是一个多月前王泰举荐的河内郡郡守孙安,刚从任所回到京城。
“太后娘娘,皇上,臣冒死私自回京,请容许臣陈述完之后再治臣的罪,臣死而无憾。”孙安拜倒。
“卿且说来,如若情有可原,恕你无罪。”宋溪讲着一口半文不白的话,主打的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臣月前赴任河内郡,郡中大部分区域已是汪洋一片。后洪水逐渐褪去,河道改换位置,原来的河床曝晒之后显露出来。”
“原来的田地、房宅沦为河道,原来的河道成为了大家都争夺的无主之地。”
“豪门大族、乡绅组织了大批人马,不日就圈地瓜分殆尽。普通百姓因势单力薄,被打死、被诬陷,当地原来的官吏与乡绅豪族相勾结,臣虽然知道他们被冤枉,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证据,臣无能、臣有罪。”孙安泣涕。
“我给你五千军士是吃干饭的?”宋溪没有表情道。
“娘娘,臣想让郡内所有无田耕作之家每家分得几亩田地聊以糊口,奈何那些官绅豪族说,现在河道流经的都是他们的田产,要分也是把他们那部分先分给他们。”
“如果是那样分,那当地九成的田地都要分给那几家几户,其他被淹的百姓家不说田地,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孙安再次顿首。
“臣不是没想过直接用军士强制执行,可牵一发动全身,臣不敢妄动刀兵啊,娘娘。”
“这样下去,可以预见,不多时暴动将无以避免,娘娘。”
良久,大殿内除了孙安的啜泣声,再无别的声音。
宋溪唤过若华,耳语两句。不多时,若华随同两个太监抱了一堆奏折上来,放在龙案上。
宋溪站起身,走到孙安面前,“孙爱卿请起”。
“各位爱卿,龙案上的奏折都是留中的折子,近些日子各地官员陆续呈报上来的,讲的都是跟孙爱卿说的同一件事。”
“我见识浅薄,今日本朝肱骨栋梁都在这里,大家集思广益,有什么好的办法,都说出来,对与错,好与坏都不论,我们一起理出个基本思路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自言自语摇头的,但没有人站出来。
宋溪从龙案上一本一本打开奏折,“这三十多本是河道沿线三十多个州郡的,这是北地十几个州郡的。剩下的十几本是全国各地遭受各种灾害的。”
“各位爱卿,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是全国各地暴动四起,各位和我怕是这里的位置都坐不安稳了。”宋溪平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事,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娘娘,根据历朝历代的做法,每当出现天灾,皆是上天的警示,历代帝王修身敬德,发布罪己诏,以求上天宽宥。”钦天监的监正站起来说道。
“是啊,是啊。”一部分人忙附和道。
“那我做完这些那些田产能回到无产者手中吗?如果可以,我现在就着手做。”宋溪也站了起来,眼神热切问道。
监正和附和的人顿时哑火。
“娘娘,可以三年内免除受灾地区的人的赋税徭役。”有人提议。
“这是个办法,问题是那些没有田产的人本来都一无所有,你就算免除了他们的赋税徭役他们也没有任何产出,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而免除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