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谦早已被吓破胆,磕头求饶:“不、不想!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肝脑涂地!”
危玠撩袍起身,慢条斯理透着优雅,可就是令人胆寒纵生。
行至曾谦面前,抬手间,寒光利刃轻轻贴在了对方的面颊,声音阴戾:“户部崔侍郎受了你一千两白银,明白了吗?”
曾谦身子一顿,猛的明白过来,急切道:“是!臣一定在供词中和盘托出!”
“宋御史,”危玠漫不经心踢了脚另一边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男人,冷声:“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宋明已经吐过好几遭了,他满嘴污秽,挣扎着爬起:“臣明白!臣明白!臣必定弹劾崔侍郎!”
“当一条好狗,朕便饶你们性命。”危玠忽而大笑出声,笑弯了腰,修长冰凉的手轻拍二人早已僵硬的面颊,手持酒盏一边笑一边兀自走出船楼。
除夕夜家家户户挂灯笼,夜间赏灯游乐狂欢,百姓们阖家老少在水边放莲花祈愿,各里枋街道更是人头攒动。
危玠斜身倚靠在船舷上,望向远处的灯火通明,年轻的小娘子们人手一盏夜灯,脑海中,浮现那娇棠般的生动笑容,他的小玉最爱凑热闹……
今夜没有夜禁鼓声,唯有月色茫茫人声喧嚣,而他,思念泛滥。
江面上,隐隐有男女的交谈声传来,似乎提到了他的小玉,他凝滞一瞬,好奇的转头瞧过去。
危瑁的画舫经过那座小巧精致的木架桥旁,三两株红梅料峭。
凌玉知晓,能看那卷宗的,世间唯有一人,那就是危玠,不过,她也不会开口求他的,以至心情低落,被那鲜艳盛放的红梅吸引,下意识歪头望了一眼。
危瑁解下大氅,双脚一点便纵身跃出栏杆,折下两枝梅迅速返回,递给凌玉。
“小玉,别不开心了。”
凌玉抱着红梅,嫣然一笑,人面桃花:“二兄,你真好。”
危瑁高兴了,转身又要飞出去折梅花,一枝梅花竟然如此好使,那他就该将整棵树都抱过来。
凌玉攥着他的衣袖,将人拦住了:“二兄,折一枝梅乃雅兴,折一树梅便是败兴,我们赏梅慢慢说话。”
危瑁眼睛迸发出光亮,由衷道:“小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凌玉好奇问:“哪里不一样?”
危瑁笑着:“更美丽更温柔,更讨人喜欢啦!”
凌玉双颊飞霞刷红,掐他硬梆梆的手臂:“二兄。”
危瑁哈哈大笑。
他天性豪放,笑声如雷,落入凌玉耳中,却像是隔了很久的时光,回到快乐的儿时,眼角酸涩湿润起来。
危瑁察觉她的异样,以为自己笑的太粗犷,吓到她了,赶忙收敛,放轻声音哄她:“小玉别哭,二兄不笑了。”
凌玉靠在危瑁肩头,杏眼雾气潋滟:“二兄,有你在真好,你不能像阿耶、大兄和三兄那样,丢下小玉。”
一夜之间,他们都失去了亲人友人,血雨腥风的政治博弈,让亲人反目,友人分裂,只余下苍茫悲凄。
“小玉,五郎如今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朝野人心惶惶,但是,他也有难处……”
凌玉心中的五兄,如今已经变作了冷血恐怖,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她抬头,正欲反驳,可忽而有船经过,水面亮堂起来。
出于本能抬头,一股说不上来的无形阴郁从上方压下来,凌玉喉咙发紧———
只见,玄色黑狐毛披风压身的男人,身影朗朗昭昭,昳丽的长眸正阴狠的盯着他们,这会儿,便与凌玉的目光遥遥碰撞上。
凌玉面色刷的一下如纸白,抑制不住的颤栗:“二、二兄……”
可惜危瑁神经大条:“你怎么了小玉,怎么在发抖?可是太冷了?”
凌玉触电般从危瑁虚绕的怀抱中退开,丹唇轻颤:“五兄……”
危瑁如梦初醒,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三层画舫,刚开始是吃惊,这会儿已经是惊喜了,他朝危玠招手:“五郎!五郎!我们在这儿!”
凌玉偷偷瞧了眼五兄愈发阴沉的脸,垫起脚拼命扯危瑁,慌张着道:“二兄,你别叫他过来!”
可已经迟了,皇帝发了话:“你们都上来吧。”
讲这话时危玠莫名寒着脸,危瑁还觉得莫名其妙。
当凌玉目送着他们进入明亮的楼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想逃,可又被几个金吾卫死死拦着,只能作罢。
半个时辰后,危玠瞧着终于被自己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