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分开了半个时辰,可他却早已无法忍受。
“小玉,快下来,上头太危险了,摔着你怎么办?”危玠一边说着,一边亲自靠近她,将那柔弱的小人抱下来。
凌玉一动不动,满面绝望之色,当她看向崔珩时,危玠第一次主动退至她身后。
女郎眸光黯淡的不像话,眼中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失望,缓缓伸出了手。
“你……你……”凌玉颤抖的手指着他,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崔珩有些踉跄的向前,想要靠近女郎,他的瞳仁已经充血到血红,面颊的神情几近扭曲:“公主,我……”
他张着嘴,下意识想要解释,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能怎么解释呢?那些都是事实,再解释也无用,也是狡辩。
凌玉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心神:“你一直都在骗我,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是吗?”
崔珩面容凝重,艰难的点了点头。
凌玉追问:“那我阿耶呢!是不是你是杀的!”
崔珩那一双不断颤栗的眼眸,看向了女郎,良久,再次点头。
“对不起……”
一开始,凌玉的表情是诡异的平静,一双愣怔的眸子,开始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碎,三秒过后爆发了一声惨烈的惊叫。
“啊——”
这叫声,带着撕裂的情绪骇然至极,震得天灵盖嗡嗡响。
凌玉的面颊紧紧皱在一起,惊惧从双眸里迫不及待地涌出,瞳仁有破裂趋势,眼白上,因为惊恐过度而顷刻爬上红血丝,瞬间脆弱。
女郎苍白的脸颊,干涸的嘴唇在颤抖,悔恨交加的眼神,恐惧涌上心头,翻江倒海,她只觉自己就连骨头都在咯吱咯吱地作响。
原来,引狼入室的是她,害死阿耶的也是她!
恍惚中,她想起了与崔珩的初遇。
两年前,春祭大典在即,她冬日掉进池子里染了风寒,大病初愈,原本是要留在大明宫修养的。
阿耶架不住她撒娇打滚,只得将她带上。
趁着无人发现,她偷跑出行宫去玩,可谁知途经一处山路时,竟然遇上了马贼。
贴身侍卫的脑袋被一刀砍下,鲜血喷溅在马车帘子上头,她心头漫上恐惧,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强行遏住即将脱口的尖叫。
颤颤巍巍拔下金钗,紧紧攥在手里护在身前,一个满面络腮胡的男人,凶神恶煞的钻进了马车。
“兄弟们,车里有个小美人!爷先来尝尝鲜!”
见女郎手里攥着金钗颤颤巍巍,他狰狞着扑了过去,一把拽掉那小巧的翘头履,像狗一样吮吸她的脖颈,眼神中流露着令人恶心的下流。
“想死?那爷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欲死欲仙!”
她伸出手臂,将金钗狠狠插进那贼人的脖颈,贼人吃痛放了手,紧紧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脖子,恼羞成怒,举起大刀就要砍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划破血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帘子被再度拉开。
来人面如冠玉,霞姿月韵。
他将那欲对她行不轨的贼人扔下去,面颊绽开一个风华无双的笑。
“姑娘,你没事吧?”
他双眸澄澈明亮,扫过她溅上丝丝血迹的雪白脚背,面色微动,立刻偏过头去不再看。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递过去一方洁净的帕子。
“请……请姑娘自行擦拭。”
她盯着男人轻颤的鸦羽眼睫,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轻轻颤动,心如擂鼓。
他说,他叫崔珩,生于凉州,是少府监崔崇之的独子。
从此,少女情动,春思潮涌,怎么都藏不住。
所以,令她无法忘记的初遇,是他一手设计的圈套……
后来,她跑去求阿耶给自己和崔珩赐婚,可是阿耶不同意,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她固执的要命,连着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在淋了一场大雨后,终于病倒了,病的很重,阿耶红了眼眶,无奈答应了她。
只记得,崔珩那时候也陪着她一起跪。
原以为是天赐良缘,到头来……不过是他的机关算尽。
凌玉不能理解,更不明白!凭什么,他的仇恨就要建立在对自己的欺骗之上,明明自己也是无辜的,他到底凭什么利用自己!
她一面摇头,泪水也在不断地溢出:“所以,那日的马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