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字伯虎,苏州府吴县人。在苏州府学念书时,梁储梁大人为学政,十分欣赏小人,在小人乡试中第后,他曾写信向程大人推荐小人,故不论是不是李公子或者徐公子,小人都会去拜会程大人。”唐伯虎说。
“没错,我看过你的《领解后谢主司》。那时,朝廷并没有指定程敏政做主考官。”纪右堂肯定他说。
“再者,程大人虽然指点了小人的文章一二,但是他并未向小人透露此次考题。此次考题以前朝许衡上书“论列阿合马专权罔上,蠹政害民”为背景,是讲忽必烈不听他的谏言,他就“谢病请解机务”,然仍受命为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以理学教授蒙古子弟的故事。
刘因对许氏自请罢中书执政而就国子之举,甚为不满,故作《退斋记》讥诮之。
程大人以之为据,出题试士,我想是意在“观平日之所当究心者”,因为学者只有对“前贤之所造诣”,“问之审、辨之明”,才能“据以得师而归宿之地”。
这道题的内容,虽然有些“奇僻”。小人之所以能答上来,是因为小人也曾有同样的经历。”唐伯虎说。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坚定地答道:“小人开始并无心科考,小人从小跟随苏州名士沈周学画。”
““吴派”白石翁先生是你的师傅?!”韶龄惊讶,老师吴次翁十分仰慕沈周,曾短暂跟随其学画,这么论起来,韶龄与唐寅也算得上是同门。
“正是家师,只是后来家父,家母,妹妹在一两年内相继离世,唐家逐渐衰落,小人才潜心读书准备科考。说起来惭愧,小人参加录科考试期间与好友宿妓喝酒,放浪形骸。被提学御史方志所厌恶。还是师傅为我求情,方志才同意我“补遗”参加乡试。”唐寅回忆道。
“考题中刘因作《退斋记》谓:“世有挟老子之术以往者,以一身之利害,节量天下之休戚,而终必至于误国而害民。然而特立于万物之表,而不受其责。而彼方以孔孟之时义、程朱之名理自居不疑,而人亦莫之夺之,是乃以术欺世,而即以术自免。”正是方志讽刺老师以“老氏之术”、“以术欺世”。”唐伯虎愤恨道。
“听闻白石翁先生很有才华,郡县太守因此要推荐他为官,可是他却根据《周易》占卜而推辞,反倒在吴地培养了许多学生。”纪右堂了然道。
“没错,方志嫉妒老师,可家师为了小人竟,竟卑躬屈膝去求那方志,还被他以《退斋记》讥讽之。小人因此,因此发愤图强,必要取得功名,以雪老师之耻。”唐伯虎落泪道。
“我就是常听唐兄吟诵《退斋记》我才问他的,没想到居然是考题。”徐经赶忙为自己解释,“那日我看到考题,喜不自胜,以为以为是上天心疼我家几代科举不中,我爹在天之灵保佑呢.....”徐经越说越无力。
“这实在是个误会,可否请大人向堂官解释。”韶龄问纪右堂。
纪右堂看了看韶龄,又盯着李东阳说:“巧合,误会?证据呢?即使梁储承认曾向程侍郎推荐唐寅,你们到京师时程侍郎已经是主考官了,难道不该避嫌吗?还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东阳低着头沉默不语。
纪右堂又对唐伯虎道:“至于方志,他本就不喜你与沈周,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徐经看纪右堂这么说,绝望道:“没有办法了吗?我家三代为了科举呕心沥血,老天不公啊!”说完竟哭泣起来。
韶龄制止他:“别哭了,你父亲是为了考试用功过度,你如今的情形可不一样,如果不能洗刷冤屈,如何对得起你寡母操持家务啊。”又向纪右堂说:“没错,现在他们三个没有证据。但是都穆和华昶也没有真凭实据啊。”
“都穆一定是嫉妒唐寅才华,才诬告!”徐经回过神来大骂都穆缺德。
“不是你请他去的琼林宴?你当时还夸那两个人极好,认识了也不辱没了。”韶龄看着徐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寅,你究竟有没有在宴会上说会试你必得第一的话?”纪右堂继续问道。
“便是说了那又如何。”唐寅看着纪右堂的眼睛,坚定地说,“不论什么考题,我对自己都有信心。”
“自古狂士的下场都不好。”纪右堂低下头一字一句道,又转头拍了拍李东阳说:“驸马都尉处我已经差人过去,你先在这再待两天,他们不会再对你们动刑了。”
韶龄还在反复思量唐寅的证词,却听纪右堂拉她:“走了,你也想在这过夜吗?”韶龄依依不舍跟东阳道别,拉上小石匆匆离开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