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驸马都尉是一年前,没想到今日见他,只感到沧桑。他的两鬓都被染白了,双眉微垂,眉心有两三道抹不平的皱纹,他走到两人面前,步履平缓,面上有明显的眼袋,眼睛又是凹陷的,像泛着微光的古井水。
“父亲。”李东阳看着迅速老去的父亲,终于忍不住要落泪。
李大人拍拍东阳的肩膀,温柔地说:“傻孩子,先回去吧。”又转头看韶龄,韶龄赶忙行了万福礼。李大人郑重拱手,“韶儿,多谢你了!”
待他们走远后,韶龄问禾儿:“李大人今年多少岁?”
禾儿掰着手指算了算,说:“好像跟老爷一般大,是四十岁吧。”
“才四十么?”韶龄觉得诧异,“看上去竟如此苍老。”
其实除了韶龄跟禾儿,还有一人一直在暗处,韶龄撑着伞走近他,他的蟒袍已经湿透了,翼善冠不停往下滴水。
韶龄不得不走得更近一些才能用伞撑住他:“殿下为何不见李大人?我想东阳和李大人见到殿下会很安慰的。”
纪右堂,不,应该是朱佑樘依旧望着他们马车离去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道:“那天姑父进宫,他怕连累我,跪在父皇面前,说他们父子死不足惜,与我没有关系。他们一个个用性命护我周全,怀恩如此,姑父如此,老师也是如此,我却不能为他们做什么。我有何面目见他们。”
韶龄不知道该说什么,天家与寻常人家不同,天家无父子。想这个道理他应理解的更深刻吧。
“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朱佑樘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