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百不及一。贫穷军士无寸地可耕,妻子冻馁,人不聊生。古人云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今武备废弛,文吏钳制牟员,不逊奴隶。夫平日既不能养其精锐之气,临敌何以责其折冲之勇。”
“这是余大人的?”韶龄问。
朱佑樘点点头:“这是他上书给圣上的。今日我一早入宫,便为此事。”
“圣上如何说?”韶龄问道。
“你放心,如今余子俊已经是国之长城,如今外患仍未攘尽,圣上怎会自毁长城?”朱佑樘说。
韶龄看着朱佑樘,却见他握拳的右手竟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强压某种情绪。
“殿下,到底怎么了?”韶龄有点担心。
朱佑樘并不回答,只是推开窗子,道:“阿韶,我觉得气闷,这紫禁城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韶龄看着他的神情,不再追问,劝道:“今晚城门已锁,不如明日一早我陪殿下策马出城,殿下也好看看我的骑射功夫有没有长进。”
朱佑樘的神色终于缓解了下来,“你竟然学会了骑射?好,明日一早,我们策马出城。”
星沉月落,天际一线有了蒙蒙的微亮,韶龄与朱佑樘迎着淡淡的朝霞勒马回首,背后的九重宫阙和七宝楼台已为重重烟树和浩浩云山所阻碍。
冬日的寒意没有打消朱佑樘的清朗和轻松。
他,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与宦官朝夕相处。在紫禁城的波云诡谲中,他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父亲的猜忌和宠妃的陷害让他整日里担惊受怕,幼小的心灵就此留下刻骨铭心的阴影。
但是今天的他如此惬意,仅仅是离开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紫禁城。他望着城外那些已经在秋日里被收割过的稻田,上面还有点点积雪,欣喜地说,“瑞雪兆丰年,来年顺天的百姓会有个好收成。”
路上,韶龄介绍了南方江上的渔舟点点,江畔的蒹葭翩翩。朱佑樘说他想起了很久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江山,不必登仙,一个人的胸怀也可以无比的宽广。
韶龄无法想象透过眼前这些景色朱佑樘能否看到犹如王孟希《千里江山图》那样美丽的山川,但是韶龄知道他眼里有那些醉生梦死,首鼠两端的,有那些卖身葬父,饿死荒野的,更有披战甲的,赶科考的;那些已死去的,未出生的;那些有梦想的,那些仍不屈服的百姓和土地。国有储君如此,江山当可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