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致仕后,作为六卿之首的吏部尚书的位置一下子空了出来,按照声望,马文升该是不二人选。虽然他推荐的张海没有把事办好,但是这也不影响马文升升任吏部尚书的呼声,所以最后朱佑樘让资历和声望都不及马文升的倪岳接任吏部时,大家都吃了一惊。
“朝罢凭阑一黯然,独将心事诉苍天。”朱佑樘将一诗句拿给李东阳。
“这是马文升写的。”朱佑樘告诉他。
李东阳一惊,这是明摆着对朱佑樘不满发牢骚,连忙给他打圆场:“哈密的事确实也不能怪马大人,他心里委屈,圣上可别放在心上。”
“他是东阁时候的旧臣,与朕最为亲密,可是他还需要历练。”朱佑樘言语间都是失望,“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个吏部尚书才能给他。”
这一年真是多事之秋,当年白昂没来及修葺的黄河张秋段决口了,可惜此时已经没有白昂这个治水能臣了,朱佑樘只好下诏博选才臣前往治理。
此时朝中老臣已然不多,治河需要既沉稳持重又年富力强的,这个人选直到倪岳与马文升共同举荐刘大夏才被确定下来。
立夏的时候,京城却正是春色正浓。紫禁城的御花园里,杜鹃花怒放,无论谁见了,都要为春日饱满的生机所倾倒。
朝廷的政务还是和往常一样。可是身边缺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了。
朱佑樘坐于御花园的观澜亭中,本来是要与李东阳商量正事的。可是他沉醉于花园里那艳丽的花海,反而长时间默默无语。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何鼎,你去给朕拿一粒九梦丹。”朱佑樘打破沉默。
何鼎劝道:“陛下,丹药伤身,您还是少服用为好。”
“我好久没见她了,有点想她了。”杜鹃花,亭亭映清池,风动亦绰约。朱佑樘看着杜鹃花出神。
何鼎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只得去将九梦丹取来。
梦里,朱佑樘终于又见到了韶龄。
那是距离上一个梦境几年以后的故事。
韶龄与朱佑樘正在赏花。见他心情不错,韶龄就赶紧把要紧的事情说出来:“三郎,阿照要出阁读书了,这教导太子的人选三郎可想好了?”
朱佑樘一笑,摇头说:“阿韶觉得谁合适呢?”
“我有两个人选,也不知道谁合适?”韶龄回道。
朱佑樘还是用那种开玩笑的口气说:“朕猜猜看,阿韶的两个人选是宾之和谢迁吧。”
“知我者,三郎也。”韶龄对他会心一笑,“两人各有千秋,不知道选哪位做太子少保好。”
朱佑樘终于正色:“说起来,他们还是一科的。谢迁的文章名列前茅,这是当年所有考官共同的结论。可是,我对宾之却有所偏爱,不是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嘛,宾之从哈密到甘州,与我们出生入死,如果阿韶你让我选,我就举贤不避亲了。”
韶龄回答:“没错。宾之一路追随陛下,出将入相,以后也会是咱们阿照最强的后盾。”
朱佑樘笑了笑,点头说:“那就按照这么说的办了。”
为了表示慎重,在朱佑樘正式赐李东阳太子少保、礼部尚书衔兼文渊阁大学士后,韶龄也跟许多普通母亲一样,把李东阳请到坤宁殿来再啰嗦一遍。
见到李东阳,韶龄也不寒暄,径直说:“明天就是为阿照出阁读书选定的吉日了。你这个太子少保,准备第一课讲些什么呢?我记得你少时,最喜欢读范文正公的文章,但阿照还小,我担心他听不懂,而且,这孩子玩性大,恐怕他不理解。”
李东阳垂下头,手指悠闲的划过自己的衣袖。说:“臣当然是先教他论语。其实娘娘不用担心的,臣有分寸,臣也不是当年年少轻狂时候了。”
韶龄突然意识到是我多虑了,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柔声说:“我相信你。”韶龄捧过一杯新酿的桂花酒,递给他,“宾之,阿照就交给你了。”
李东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着韶龄我的眼睛坚定地承诺道:“娘娘放心,臣誓死效忠圣上,效忠殿下!”
韶龄看着他离去,心里涌出一种淡淡的怅惘。一直到看到阿照白胖的脸颊,才抛开李东阳那丝淡淡的忧伤。
因为明天阿照就要正式读书,韶龄特令琼莲把他抱到我的床上。待洗漱完毕,阿照就向韶龄招手。韶龄赶紧抱他起来。忍不住说:“阿照,你怎么那么沉啊?再过几年,娘就抱不动你了。”
阿照有一双跟朱佑樘一样的凤眼,他搂住韶龄的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