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此时,乌云骤破,皓月当空,银白的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
鬼魂们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变得异常狂躁。
狐子七回过神来,打量明先雪,疑心问道:“公子雪如此淡定,难道是笃定我会出手相助?”
明先雪问:“你难道不是要报恩?”
“我固然想报,但您又说杀鬼也是杀生,便恕我无能。再者,您既有割肉饲鹰的志愿,我又岂可介入?”狐子七的话只说到这儿,未尽之意也相当明显:你要再这么假慈悲装模作样,那这次的凶险,您自己扛吧。
明先雪闻言,似不意外,只是笑笑。
谈话间,恶鬼已如同黑色的藤蔓,疯狂地爬进院墙,扭曲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狰狞,嘶吼着,尖叫着,洪水一般冲向明先雪。
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恶魂,明先雪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并未闪躲,也未露出丝毫的慌乱,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仍坐在石凳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真的有了割肉饲鹰的姿态。
狐子七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身姿:明先雪真的会舍身取义?还是他仍然笃定我会救他,才故作姿态、有恃无恐?
俗套
恶魂逼近明先雪,伸出扭曲的爪子,锋利的指尖闪烁着寒光,似乎随时都能将明先雪撕成碎片。
狐子七却依然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仍悠闲地吃着瓜子,唇间露出白色的牙齿,犬牙尖尖,能让人想到兵刃一类的凶器。
如此凶器,却只是拿来嗑瓜子罢了。
明先雪端坐于石凳之上,身形如松,纹丝不动,嘴唇轻轻张合,低声诵读经文。声音虽低,却如涓涓细流,汩汩流过每个孤魂的影子里,温柔而有力地涤荡着那污秽的黑气。
在明先雪的诵经声中,咆哮和尖叫声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低沉的呜咽。
那些黑气缭绕的恶魂,如同晨雾在朝阳下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沉重的宁静。
狐子七一怔,望向明先雪:“你把他们都超度了?”
明先雪轻轻颔首,正想回答,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
狐子七见状,忙伸手扶住他,眉头紧锁:“你怎么样?超度这么多恶鬼,极其耗费心力,你不该如此勉强自己。”
“他们不是恶鬼,”明先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掩饰不住他此刻的虚弱,“我看得分明,他们是此间枉死的怨灵,本无伤人之意,只是被邪术操控,实在可怜。”
狐子七闻言,大受震撼:我的天爷,他难道真的是一个好人?
超度此众多怨灵,极其损耗心神。每一怨灵皆怀深厚怨念,明先雪需以己心之力去感受他们之悲苦,化解其怨恨,此中过程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心神受损。
更何况,还需施展法力破解邪术,方能释放怨灵之束缚,每施一法,都是一次较量,必须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松懈。
是以,超度过后,明先雪身心俱疲,好似被风雨摧残的松柏,虽仍苍劲,却也显疲态。
他这举动,虽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割肉饲鹰”,却也差不离了。
狐子七扶着明先雪,心里一片复杂。
他原本只是对明先雪好奇,后来带了与色相相关的喜欢,现在呢……又多了几分敬意。
这是他头一回感觉到人心的复杂。>/>
然而,这也越发刺激了狐子七身为妖狐的狩猎欲。
狐子七看着脸色苍白但依然挺拔的明先雪,心想:真的……好想得到他啊。
邪术被破,乌云完全消散,月光变得皎洁温柔,如明先雪的衣袍。
雷坤子正闭目凝神,手持黑木剑,试图维持着那邪术的运转。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自天际降临,仿佛有无形的巨手将笼罩在院落上方的黑暗撕裂。
雷坤子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黑木剑,此刻竟在剧烈颤动,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他心中一惊,想要加大法力稳住剑身,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黑木剑从中折断,化作两段无力的木头掉落在地。
失去了黑木剑的支撑,雷坤子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噬而来。
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难忍。
他张口欲呼,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雷坤子身